這些人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也落的這副天天不應地的下場,于是如何無論也不能府開了這個先河。
“并且,”還有人說:“仁濟堂在生意上對我等多有照拂,今日不就是我等出份力,不求財也不傷人,就是做件良心事,有何不可?我等縱然只是平民,但好歹總是分的清楚的,將說是吧?”
他那時只冷笑一聲。暗道無知庶民,也不想想為何此事那樣難,必定是跟什麼大人作對。他有時恨不得直接挑明。
可如今站在這漫天雨幕下,看著城墻下的人垂首跪著,各自沉默地忍著大雨的沖刷,愣是沒有一人離開,又不得到震撼。
什麼樣的人便會有什麼方式做事。這些人的方法雖然不聰明,但對于手無縛之力的他們,已經算傾盡全力了。
脊梁骨真啊。
說到底,他一個武將,對氣的人還是有幾分欽佩的。
他嘆息一聲,轉而令道:“去伙房熬些姜湯,等雨停后分與他們。”
他余瞟見下屬眼神怪異,又冷聲補充道:“別他們死了,不然我等不好代。”
那下屬心想有道理,趕領命離去。
*
大雨洋洋灑灑地下了一個多時辰。
及至天微暗,大雨才慢慢停歇。
路面上一度浮起了積水,而跪在雨中的諸人都不免周狼狽。
皇城中下值員的馬車經過此,無不放慢速度,在一旁觀看。
晚云看著看熱鬧的人群去了復回,縱然不快也被雨澆的沒了火氣。
倒想立馬去東市買一麻袋瓜子,現場兜售,鐵定好賣。
轉頭看姜吾道只鎮定自若地跪著,不由得小聲埋怨:“這些個大瞧著也與老婦人無異,碎得讓人生厭。”
姜吾道卻在想雨總算停了,他擰了擰腰,道:“別埋怨,這不就是我們的用意麼?不然我等跪給誰看?”
也是。晚云看了他一眼,問:“師叔腰疼麼?我正骨如今不差,替師叔?”
姜吾道看了看臉上的笑意,心想這師侄當真是個心大的,這時候還能玩笑得起來,
“不必,”他擺擺手,“你那力氣省著些,還有得跪呢。”
晚云輕巧地答一聲,似不以為意。
姜吾道看輕松的模樣,問:“不累麼?膝蓋疼不疼?”
“好好的。”晚云道,“小時候,我做錯了時,被師父罰跪,不都是按天算的?這兩下有甚?師叔心自己就好,必定師叔年紀大了。”
姜吾道最討厭別人胡說他老,白了一眼。
*
正說著,左監門衛的值房里跑出來個衛士,道:“長有令,娘子進去說話。”
“我?”晚云指了指自己,又看看姜吾道。
姜吾道問:“不知是哪位長要傳喚我家娘子?”
衛士支吾著說:“長不讓說,小人也不好,說是帶來了王郎的消息。”
“師兄?”晚云于姜吾道對視一眼。急著想知道王的消息,因而想去看看,于是對姜吾道說,“左右那值房就這點距離,我若有什麼師叔也聽得清,無礙。”
姜吾道朝那值房看去,約看見了個影,安下心來,道:“去吧,看看他們說什麼也好。你別急著回來,說完了便歇一歇,能歇一時歇一時。”
晚云點點頭,用手撐地,緩緩站起來,臉上齜牙咧的。
方才說的輕松,那時不想讓姜吾道擔心。可畢竟好幾年沒被罰跪了,這一下還真有些疼。
緩過來了,又對姜吾道笑著說:“師叔別擔心,我快去快回。”于是一瘸一拐地跟著那衛士走了。
擔心?姜吾心底不屑,暗道,他才不擔心。
可當晚云的影消失在值房那邊,他卻忍不住盯著,覺得時辰過得當真漫長。
晚云原本料想是裴安,或是石稽之類,可隨衛士了值房的里間,見著了正主,不由得驚呼:“阿兄!”
裴淵冷聲哼了哼,趕拿了條毯子蓋在上。
樓月在一旁笑問:“跪得爽快麼?”
晚云嗔了他一眼。
樓月對拱手道:“在下佩服。”而后在手打人之前趕退了出去,順帶帶上了門。
約聽見樓月對外間的人說:“走走走,都停雨了還不出去干活。”
晚云任憑裴淵替臉,抬頭看裴淵,只見他沉了一張臉,不知存了多不痛快,于是訕訕道:“阿兄怎麼在這里。”
裴淵白了一眼,晚云隨即閉,心知自己問了句廢話,除了擔心還能是別的原因麼?
“把這個喝了。”裴淵將一碗姜湯遞給,“先暖暖子。”
晚云接過來,心中不由愧疚。昨日還沖他發脾氣。
“阿兄別氣,”小聲道,“我錯了。”
裴淵看一眼,只見淋得一狼狽,額發地附在額頭上,七八糟。心一下又了幾分,他指著案上,道:“先把裳換了,省的著涼。”
晚云應聲,裴淵便先出去,道:“你將門從里頭拴上。”
晚云眨眨眼,道:“我信得過阿兄。”
眼瞧著裴淵的臉又沉下來,趕依言栓上門,卻忍不住噗嗤一笑。
“趕換。”裴淵在門的那邊說。
“知道了。”
抿了抿,斂起笑意,轉打開案上的包袱。
巾子和裳一應俱全,不僅形似他們仁濟堂的灰,鞋,還有里……
阿兄備的麼?
臉上一紅,趕清了清嗓音,敲了敲腦袋。心想阿兄府上自有婢幫忙準備,哪里用得上阿兄親自手,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不由得對自己嗤之以鼻。
退下混著泥水的裳,發現一旁的銅盆里還有清水,于是用巾子沾了水去泥污,等換上干爽的裳,長長地喟嘆一聲舒坦,終于緩過勁來。
只是頭上還滴水,便散下發髻,用巾子包住,細細拭。
裴淵在外頭敲門,問:“好了麼?”
“好了。”晚云趕去將門打開。
裴淵提著食盒進來,不由得怔了怔,他還是頭一回看見晚云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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