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那時笑道:“若你說的行尸走就是前陣子在益州時那幅模樣,我便知足了。你不必把我想的太偉大,我這麼做不止是為了你,我也有私心,不想下半輩子一個人。就算是你償我的可好?”
沈楠君覺得這真是個怪人。
想了想,問道:“你早前說心里頭那個求而不得的人,便是晚云吧?”
王一怔,問:“你看出來了?”
“不是我看出來,而是你關心則。”沈楠君道:“在益州時,你常常與我說起舊事,但話里話外,你提得最多的就是晚云,只是你在其中,未曾察覺罷了。”
“是麼?”王下,沉浸在回憶里,不知想到什麼,微微一笑,“原來如此。”
沈楠君看著他,忽而覺得王跟別人口中的模樣不符。每個人都說他明,可現在,他渾上下都著一傻氣。
“你就答應我吧。”他沒臉沒皮地說,“你瞧,若我娶了其他子,誰得了我這樣?”
“怎麼能怪別的子,你自若有人跟別人過,不能自己改改?”
“改不了了,從年時就如此。”王道,“且我不想改,這樣好。”
奇怪的是,當窗戶紙點破之后,他們二人竟有些惺惺相惜之,像摯友般聊了許久。
說著周元,他聊起晚云。雖然說罷終究都是憾,但好歹有個出,有人傾聽。即便跪了一夜,也并不覺得苦。
末了,王不忘叮囑道:“別告訴晚云。”
“知道了。”
*
晚云從皇城司出來,見天不大好,便問侍從要了把傘。卻聽侍從問:“娘子要出皇城麼?”
“正是,要往安邑坊去。”
侍從道:“九殿下給娘子留了車駕,小人替娘子來。”
晚云怔了怔,問:“那九殿下……”
侍從回:“九殿下要去兵部,正巧八殿下也去,二位殿下便同乘了。”
微微頷首,便看侍從喚了車馬出來。
方才一直與姜吾道在房中議事。待姜吾道離開,想起先前對裴淵說的那些氣話,心里有些過意不去,正想去找裴淵賠個不是,卻不見了裴淵的影。
侍從看猶豫不決,便道:“娘子有話要留麼?”
晚云知道裴淵若不是因為,大概也不會到皇城司來,于是搖搖頭,上了馬車。
路上,隔著車簾問那車夫:“稍后九殿下如何回府?”
車夫道:“殿下自有辦法,皇城中有府的車馬,可任由殿下使喚。”
晚云看天已晚,遙遙聽見更鼓想起,裴淵想必也快要歸府了。
微微蹙起眉頭,罷了,回去也好。
“昨夜殿下一夜未眠吧?”問道。
車夫道:“想必是。小人昨夜在門房聽見殿下到府上已經丑時了,而后一直在外院,今日才寅末就又匆匆出門了,”
晚云想起行軍時,他也是夜夜地不睡覺。回到京城也一樣,果真是勞碌命……
想到這三個字,晚云有些心疼。知道自己今日火氣上頭,沖他發火,也想當面說聲對不住,不過看來,今日是沒辦法了。
想著弄點什麼要車夫帶回去,算是賠禮,可思來想去也沒有合適的件。
送吃的麼?他府上必定不缺。而宅中藥品最多,可無端端地送人藥品作甚?
晚云心里嘖一聲,慨對著個不愁吃穿的人可真難,連獻殷勤也無門。
怪不得人家說王公貴胄不好結,能結上的都是不好惹的。
臨到了車夫要離去的關頭,才咬了咬牙,抓了一把安神香讓他帶回去,道:“替我捎個話,就說……”
太親的話也不能說,晚云猶豫了一下,道:“說今日辛苦他了,讓他好生歇息。”
車夫爽快地應下,催馬離去。
*
慕潯聽見車馬聲,趕從院迎出來,有些焦急地問:“姑姑,聽聞師父出事了?”
晚云點點頭,想必是今日替王取的人不小心說了。
安道:“師兄暫且無事,當務之急,你幫我個忙,去師兄屋里,把他的印信都拿來,我要傳信。”
翻找王的東西自然不合規矩,但特殊時候,慕潯不做他想,依晚云吩咐的行事。
王的份很多,因而印信也多,慕潯找出了四枚,回到外堂,看袁盛已經替晚云展開了文房四寶,晚云問袁盛:“我即刻要五個抄書先生,口風要,盛叔可有辦法尋找?”
袁盛想了想,道:“京師分號里就有不寫字的好手,我替娘子尋來?“
晚云搖搖頭:”別用堂中的人,師叔那頭有別的事讓他們做。“
袁盛不疑有他:“我這就去尋,半個時辰必定能尋著。”
晚云頷首,袁盛領命離去,慕潯趕呈上印信,問:“姑姑要哪枚?”
晚云一一查看,翻出了一枚,在紙上輕輕一按,慕潯湊上前看,只見紙上出現了“關道總商會”幾個字。
“就是這枚。”點點頭,于是起筆在紙上寫道:“告關道商會各分會及各大商號……”
慕潯看的出,便聽晚云邊寫邊問:“阿潯想幫你師父麼?”
他趕點頭。
晚云頷首,繼而道:“聽聞慕家在京師有一支商隊?你可知如何號令?”
慕潯微微蹙起眉頭:“我沒有家主令,但商隊的主事我父親舊友,我自小相,興許能走個人。”
“如此甚好。”晚云道,“我要三十信使,需配快馬,明日一早就要出發。”
想了想,又道:“此事,不可興許。你務必把人要到。若是他們人不夠,和你父親那舊友談個價錢,讓他替我們去湊足這三十人,要牢靠的。”
慕潯看神嚴肅,不敢耽擱,答應下來,趕離去。
晚云寫罷,擱下筆,天邊正好閃過一道驚雷,照亮清澈的雙眸。
從腰間拿出一枚玉符,鄭重地置在案頭,只見上頭刻著“仁濟京師”四個字。
腦海中劃過今日姜吾道說的話:“從今日起,你便是仁濟堂的二主事,將與京師分號休戚與共。”
那是,的心澎湃,對姜吾道長長拜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