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恨嫁”的高齡貴,韓愈發不好惹了。
很多普信的紈絝們,更是擔心韓會“瓷”。
所以,最近一兩年,隻要看到韓的馬車,絕大多數的豪門子弟都會繞著走!
韓在京城,絕對是橫著走。
可今天,馬車卻忽然停住,似乎被什麽人給衝撞了。
“無事,一個外地來的混小子,不懂規矩,橫衝直闖的,險些驚了馬。”
“小姐安心,屬下已經置了!”
馬車外,一個邦邦的男聲,低低的回稟著。
“哦!”
韓點點頭,這是阿娘留給的護衛,最是忠心、可靠。
他行事,也素來穩妥。
韓沒有在意,繼續歪回座椅上,抓了把瓜子,悠閑得嗑了起來。
“唉,不知道阿嬸他們進京了沒有!”
這都六年了,阿嬸應該還記得吧。
韓出神的想著,腦海裏不住浮現出了在河縣的日子。
那三年,絕對是韓前半生最快樂、最自在的日子。
也是對影響最深的幾年。
如果沒有阿嬸,韓不敢想象,自己會是個怎樣弱可欺的小廢。
或許,剛回京,就會被繼母拿,又有優秀的庶妹、嫡妹作對比,生生把自己憋屈得更加怯懦,更加上不得臺麵吧。
馬車緩緩前進,韓毫沒有在意外麵的況。
“衝撞貴人,還出言不遜,杖十!”
黑臉護衛回到馬背上,冷聲下達命令。
“憑什麽,你又不是京兆府的老爺,憑什麽打人?你這是濫用私刑!”
季小弟被摁在地上,又是驚懼又是憤懣。
他好歹也是舉人的弟弟,他的大嫂娘家,還是京中的大兒。
對!
大嫂!
想到這裏,趙小弟趕忙喊道,“我、我是鄭閣老的姻親。”
黑臉護衛挑眉,“鄭閣老?鄭啟?”
竟是直呼對方的名諱。
季小弟卻沒有察覺到這細微的異常,他誤以為這個狗子認識親家老太爺。
他連連點頭,“對!就是鄭閣老!我、我大哥是他的孫婿!”
就算不知道怕,也該知道,咱們都是權貴人家,可別來啊。
黑臉護衛卻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打!”
季小弟傻眼了,直勾勾的盯著黑臉護衛。
黑臉護衛裂開,出白森森的牙齒,“告訴鄭啟,若是不服,隻管來韓家問罪!”
說罷,就再也沒有多加解釋。
劈裏啪啦!
幾個部曲直接掄起了木,對著季小弟的部就是一頓打。
“啊!”
“救命啊!”
“大哥,大嫂,快來救命啊!”
“打死人了!權貴打死無辜百姓啦!”
季小弟好一通鬼哭狼嚎,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
黑臉護衛卻毫不在意。
見部曲們打完了人,便揮揮手,直接帶領眾人追趕馬車而去。
季克己和鄭晚君找到季小弟的時候,他已經渾呼啦的昏死在了大街上。
“小七郎!小七郎!”
季克己眼前發黑,他用力咬了咬舌尖,這才勉強鎮定下來。
鄭晚君蹙眉,心裏很是不滿:早就說過了,京中權貴雲集,自家初來乍到,還是不要太過招搖。
小七郎倒好,剛進城,就像是韁的野馬般到跑。
鄭晚君想攔阻,還被季克己勸住了。
現在好了,惹了禍,自己也了傷。
偏偏鄭晚君還不能指責,否則就是不知道心疼小叔子。
鄭大郎年長,在京城也待了幾年。
他沒有急著查看季小弟,而是先找了路邊的幾個閑人打聽況。
片刻後,他沉著臉,來到了近前。
季克己正著急忙慌的呼喊小七郎的名字。
鄭大郎沒有立刻發作,而是沉聲道,“來兩個人,先把小七郎抬去附近的醫館。”
鄭大郎的這番話,提醒了鄭晚君,趕忙附和,“對!先去醫館!”
小七郎確實冒失了些,可人命最重要啊。
先去看病,確定無恙後,再詳細詢問,然後理。
如果是有紈絝仗勢欺人,鄭晚君不會因為不喜歡小七郎就不管不顧,會為小七郎討還公道。
畢竟,這件事也關乎季家的麵。
是季家的主母,必須要維護。
如果是小七郎闖了禍,得罪了貴人,也要親自去賠禮道歉!
一行人顧不得去鄭家,先去了醫館。
大夫給季小弟診脈、查看傷口,“還好,隻是皮傷,沒有傷到骨頭!”
聽了這話,鄭大郎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還好還好,貴人隻是懲戒,並未記仇!
否則,依著韓家,哦不,是霍家的行事風格,季家這個小七郎估計會被直接打廢人。
季克己卻聽著有些刺耳,弟弟都被打了葫蘆,怎麽就“還好”?
難道非要打個半死,或是落個殘疾才。
季克己抿著,沒有說什麽,但周遭的氣有些低。
鄭大郎眸微閃。
他剛見到這個便宜妹婿的時候,就發現了。
現在的季克己,跟當年他認識的小四郎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他、變了!
“慎之,你來!”
鄭大郎衝著季克己輕聲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季克己心裏還存著埋怨,覺得鄭家並沒有吹噓的那般顯赫。
自家小弟剛進京,就被打了,還打得這麽慘。
季克己不會去想京中權貴多、不好招惹,隻會覺得鄭家“不過如此”!
當然,心裏不滿歸不滿,季克己卻沒有表出來。
一來,他記著鄭家的恩。
二來,他還沒有考中進士呢,還需要鄭家照拂。
出一抹笑,季克己衝著鄭大郎拱手,“阿兄,對不住,小七郎了傷,我一時急,難免生出了火氣。”
“無妨!”
鄭大郎是鄭家祖父、鄭家大伯親自教養的,妥妥的世家子風度。
他的緒,更是控製得相當完。
溫文爾雅,謙和溫煦。
鄭大郎將季克己到一旁,低聲說道,“我已經問過了,小七郎許是跑的太快,衝撞了貴人的馬車,險些驚了馬,貴人的護衛這才下令責罰。”
“那位貴人可安好?”季克己也不是真的傻子。
一聽險些驚了貴人的馬,也擔心出事兒。
“貴人無礙!”
但衝撞就是衝撞。
人家護衛隻是杖責了十下,而不是往死裏打,已經算是厚道了。
估計也是看了鄭家的麵。
嘖,這位小七郎還真是敢扯著虎皮當大旗,居然當街喊什麽鄭閣老!
鄭大郎這個嫡親的孫子,都不敢隨意打著祖父的旗號在京城肆意為。
一個姻親,一個孫婿的弟弟,竟這般放肆。
鄭大郎倒不是不願幫親戚張目,但你也要占著理啊。
明明自己冒失在前,不說趕賠禮、告罪,卻先把“靠山”擺出來。
這是要做什麽?
以勢人?
季家還真是高看鄭家了。
在權貴雲集的京城,鄭家還真算不得什麽。
至跟韓家那位比起來,嘶——
一想到韓家的那位小祖宗,素來穩妥的鄭大郎都有些頭疼。
鄭大郎正想著如何去韓家賠禮,季克己先不幹了。
“既然無礙,怎麽還——”把我家小七郎打這個樣子?
這不是濫用私刑嗎。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那位貴人未免也太囂張了些。
他們的眼裏,可還有王法?
這些話,季克己沒說,但都寫在了臉上。
鄭大郎暗自冷笑,臉上卻沒有任何表。
他還是一派溫和的模樣,耐著子,對季克己講解,“貴人雖然無恙,但份尊貴!”
“不說別的,隻衝撞一項,若是送去府,也要問罪!三十的責罰,是不了的。興許還要花銅錢贖買。”
皇家尊嚴,豈是尋常百姓所能的?
“份尊貴?大兄,這位貴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季克己說著說著,語氣裏就帶了不滿。
難不是王爺還是公主?
可就算是皇族,不是還有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嘛。
鄭大郎都有些不耐煩了。
說實話,他很不理解自己的親爹。
這個季克己,確實會讀書,可在為人世上,還是“稚”得可笑。
“韓家的南安郡主,永嘉公主之,安西王霍允霍大將軍唯一的脈!”
鄭大郎懶得婉轉了,直接說出了那位貴人的份。
這位南安郡主,不是皇家脈,卻比真正的公主都尊貴。
皇太後的命子,聖人寵的小郡主。
連皇後、太子諸多皇子都寵著讓著。
慢說隻是一個尋常百姓了,就是權貴子弟,敢招惹,也隻有挨打、挨罰的份兒。
一個弄不好,還會連累父、祖,整個家族都跟著牽連!
“……”
季克己直接傻眼,耳朵裏被灌了一堆的郡主、公主、王爺、大將軍,他腦子都有些宕機。33小說網
不過,安西王的名聲太響亮了。
他是太、祖的養子,為聖人鎮守西北。
戰功彪炳,異姓封王。
三十多年前,西北一場大戰,安西王帶領兒孫死守城池,全部戰死,隻逃出來一個年的兒。
先帝念霍家的忠烈,憐惜孤,將霍家的兒收為養,封號永嘉,並給還是皇後的太後養。
太後疼養,待永嘉公主長大後,將嫁給了自己最有出息的侄子,承恩公府的世子韓衝。
而南安郡主,就是永嘉公主唯一的兒,霍家殘留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滴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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