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點簌簌而下，一群力癡癡的著天空。

咔嚓！

電閃雷鳴，銀蛇舞。

剎那間天空暗下來，瓢潑大雨降下，瞬間把所有人都澆了落湯。

“下雨了！下雨了！”

一群人欣喜若狂，奔走躲雨，覺苦日子終于過去了，卻不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

唯有那尊獨眼石人依舊站在黃泥上。

大雨不斷的沖刷，任憑狂風大作，屹立不倒。

“那個怪人……”

河堤的草棚中，楊老三發現那個白怪人依舊站在那里。

他不顧阻攔，拿著蓑就沖了過去，大聲道：“喂！下雨了，這麼淋下去，是要生病的……”

話剛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楊老三張大，似乎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

只見天空的雨滴都繞著白怪人下，他白勝雪，不染塵埃，也沒有半點澆的跡象。

“龍王爺！你一定是龍王爺！”

噗通！

楊老三跪伏在泥濘中，虔誠的叩拜。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神仙？”

張天公微微一笑，道；“如果活不下去，就往西北走，有緣說不定能再見。”

他留下這句話，然后在順著堤岸離去。

大雨滂沱，白若若現。

楊老三驚疑不定，突然瞳孔驟然收，只見大堤上有一行腳印，每一個都石三寸，猶如踩在爛泥中一般。

轟！

天空又響起炸雷，雨下的更大了。

很快，一群兵聞訊趕來，找到了那個獨眼石人。

“此不詳，立刻砸爛！”

帶兵的人臉沉，下令立刻搗毀，然后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剛才有個怪人在？那怪人現在何？！”

“走了。”

楊老三咽了一口唾沫，藏了腳印的事沒有說。

“關于石人的一切，你們要守口如瓶！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

帶兵的威脅了一番，眼看著石人破碎，心滿意足的離去。

但世界上哪有不風的墻，很快關于石人的事就在黃河兩岸傳開了。

大雨肆，下了足足有三日。

原本快要干涸的河床被淹沒，河水暴漲，引發百姓恐慌。

等到了第四日，天依然沒有放晴的跡象。

黃河洶涌，已經與岸齊。

不有經驗的老人嘆息一聲，吩咐家人收拾行裝，準備遠行。

楊老三父母雙亡，是一個孤兒，考慮是否要背井離鄉。

他鬼使神差的來到河堤上，想看看那個白怪人在不在，卻驚奇的發現那人留在河堤上的腳印周圍出現猶如蜘蛛網一般的裂痕。

隨著大雨沖刷，驚濤拍岸，隙越來越大。

決堤已經不可阻擋！

楊老三半晌無言，看了看西北方向，決定離開這里。

史冊記載，崇皇三十六年夏，黃河溢，平地水二丈，決白茅堤、金堤，曹、濮、濟、充等州皆災，水勢北浸安山，沿會通、運河，延至濟南、河間一帶。

數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淹死者不計其數。

逃難者涌向附近的州府，與之一起過去的，還有一句讖言。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黃河天下反！

……

姑蘇，議事廳。

白天里姜辰在臨安府巡視了一番，發現治安很，沿途乞討者不計其數，有人急眼了，就手直接搶。

初步估計，單臨安城的難民，就不于數千人。

并且人數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多，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事。

自古以來，災民跟暴民，就在一念之間。

“不是本無于衷，倉中確實還有一些糧，可沒有朝廷旨意，下實在擔待不起啊！”

段子興被來了，提起難民就開始訴苦。

姜辰冷冷一瞥，淡淡道：“本爺讓你開倉放糧了？”

段子興尷尬的道：“那姑蘇伯的意思是？”

姜辰道：“立刻出告示，本爺出糧五千擔，在城外開設粥棚，賑災濟民！”

“功德無量！”

段子興連聲贊嘆，一臉的敬佩。

“本爺捐了，城中的富戶也得跟著捐一點。”

姜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名單，上面寫著一些富商的名字以及捐贈數額，道：“派人去收！”

“這……”

段子興張口結舌，這上面都是富賈士紳，雖然富得流油，但平日里最是吝嗇。

花幾百兩逛花舟買古董他們肯，拿出來賑災估計夠嗆。

“萬一他們都不肯捐呢？”

他著頭皮問道。

姜辰挑眉道：“誰敢一粒米，就讓他來姑蘇見我！”

“明白！”

段子興出欣然之。

在臨安城誰敢忤逆姑蘇伯？有這塊招牌頂著，他不愁那些大戶不就范。

“等等。”

姜辰把段子興了回來，道：“你這當父母的，是不是也應該捐一點？”

……

翌日，清晨。

姑蘇城外炊煙裊裊，總共二十口大鍋煮起了厚粥。

另外姜辰還讓白草廳派出幾個人，在一旁進行義診，贈醫施藥。

一時間災民恩戴德，稱頌臨安城出了一位活菩薩。

城樓之上，姜辰默然而立，臉上卻殊無喜。

西北戰事不斷，蝗災不斷肆，天災人禍！

臨安雖然能偏居一隅，又能堅持多久？

“還是姑蘇伯的面子大，一句話救了無數百姓！”

段子興急匆匆而至，雖然他自己也被著捐了一點，有些疼，但解決了災民這個難題，是由衷的高興。

“昨天總共籌糧一萬擔，只要省著點，足以支撐數個月之久。”

一擔糧是一百二十斤。

是年人大半年的口糧，堅持數個月沒有毫夸大。

但姜辰卻搖頭，道：“最多能支撐一個月。”

段子興愕然，苦笑道：“危言聳聽了。”

“不出半個月，這里施粥的消息就會傳開。”

姜辰擔憂的道：“你現在看到的只是萬余災民，一個月后人數可能達到十萬！”

“這……”

段子興皺眉，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呢？

“我已經給巡大人傳訊。讓他督促各州府，趕開設粥棚。”

姜辰道：“但愿能過去這一場浩劫。”

段子興連連點頭，有其余州府一起分擔，臨安城這邊的力就會小很多。

就在這時，杜開匆匆而至。

“姜叔，大事不好了！”

他火急火燎，臉上帶著惶恐之。

姜辰皺眉道：“怎麼了？”

“中原暴雨，黃河決堤！數百萬百姓災！”

杜開惶恐萬分，沉聲道：“河南道、淮南道、關道聽說有不人揭竿而起，這大的天下怕是要保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