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焦急，大抵也以為九娘的病怎麽了，隻是礙於沒人傳喚，也不敢闖進來。

不多時，劉太醫便被人急衝衝拽了過來。

一陣手忙腳中，楚王麵僵，劉太醫麵疑慮，九娘卻是有幾分心虛。隻是頭疼這事，可是不好診斷的，且九娘本就病著，自然是歸咎於發熱。

聽著床帳外，楚王詢問劉太醫的聲音，在榻上的九娘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

*

蓮芳覺得自家王妃變了。

到底是哪兒變了說不上來，倒是王妃和殿下的似乎更好了。

蓮芳也是隨著九娘嫁楚王府後，才知道原來夫妻之間也可以這樣。

見過相敬如賓的夫妻，見過兩者之間仿若是仇人的夫妻，見過日裏被瑣碎之事磨礪得麻木不仁的夫妻，但還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

明明殿下從來不是一個溫的人，甚至很多時間都是不笑的，但待王妃卻甚是。喂藥，，也不避諱著些，換著一般大戶人家的夫人生了病，都是給下人侍候的，為了怕把病過給男主子，都會將彼此隔開。男主子來探，也隻是問問便走了，更不用說像這樣日日同食，夜夜同眠。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蓮芳覺得自家王妃應該好了。可既然殿下都說還沒好，那就沒好吧。

深褐的湯藥繚繞的冒著白煙，盛在青花白瓷碗中，看起來倒沒有本那麽麵目可憎。

九娘聞著這藥味兒就夠了，但還是扭曲著臉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找了個空歇，九娘道：“其實我已經好了。”

楚王瞥了一眼，用玉匙舀了一勺藥，遞了過去，“聽劉太醫的。”

這種對話已經進行過數回，每每楚王都擋了回去，無奈九娘卻還是不死心，每次喝藥都要提上一回。好不容易一碗藥喝完，楚王從蓮芳手裏所端的描金托盤上，持起一碟漬梅子，遞了過去，九娘撚起一個塞進口中，才覺裏舒服了些。

“過兩日咱們便去溫泉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其實楚王早有這個打算，無奈九娘生了一場病拖延了行程。

九娘這才憶起每年到了冬日裏，楚王都會借著疾去溫泉莊子上住上一段時間，今年恐怕也是不能例外的，畢竟該做的戲還是得做。想起那莊子上的溫泉和梅林，九娘到底是起了一些興致，臉上出幾分興味來。

“這幾日你生病，還有一事沒與你說，你那好友阮靈兒和太子圓房了。”

九娘一愣，有些不明白楚王為何會說這個，“嫁進東宮那麽久了，不是早該……”

很快便意識到不對，楚王從不是無的放矢之人，既然會說起這個，肯定是有其原因的。

了一旁的蓮芳小翠一眼，揮揮手讓們都下去，蓮芳和小翠兩人輕手輕腳的收撿了藥碗，便魚貫退下了。

“殿下，你的意思是阮靈兒嫁東宮這麽久，其實一直沒和太子殿下圓房？”

“不是，其他幾個也是。”

九娘麵沉之，大腦快速轉著。

為何會如此呢？

要知道承元帝的打算可是世人皆知，不得東宮能生出個小皇孫來，借著眾皇子大婚給東宮進人，且是趕在幾位皇子大婚前頭，便能覺出他的急切和刻意。

可為何那幾個新人門，太子竟然一直沒和們圓房，這不是與承元帝的想法背道而馳？

難道太子是故意不聽承元帝的？

不會不會，太子和承元帝父子深，兩輩子都是如此，且太子恐怕也明白自己境，有承元帝這個靠山在前麵鋪路，他不過是生個兒子的事罷了，怎可能會不去聽從。

那就是太子不能人道了？

其實這個想法上輩子九娘便有些猜測，隻是從楚王的表現來看並不是如此，似乎真就是生不出來。

上輩子九娘對東宮的事所知甚，除了太子妃王嫣兒，太子東宮還有沒有其他姬妾，並不得知，隻知道從始至終太子都沒能生出一個孩子來，若不然最後承元帝也不會心死將皇位傳給楚王。

隻是那皇位真是承元帝心甘願傳給楚王的嗎？上輩子九娘早早便離開了楚王，嫁人去過自己安寧的日子。對於外間的一切事務，俱刻意去回避了，隻知道長安城似乎經過了一場大，之後楚王便登基了。當時大家都說是逆王謀反，至於楚王在其中有沒有做什麽，雖然九娘並不知曉，但肯定楚王在其間定是做了什麽。

九娘不覺有些頭疼起來，為何上輩子竟然沒有關注這些事，若不然此時也不會完全沒有思路。

九娘的思緒已經完全飄離了本來應該的方向，楚王看著的臉，眸閃了閃，仿若未覺道：“太子由於原因，一直不能人道，不過太醫院那些太醫也不是擺設，倒是將這個問題暫時解決了。”

暫時？

九娘瞥了楚王一眼，問：“有弊端？”

“這是肯定的，強行逆轉必然會付出一些代價。”

“這也是為何太子會越來越差的原因？”

楚王點點頭。

到目前為止，九娘見過太子三次，初回長安是一次，選妃宴上又是一次，再然後就是嫁進門進宮麵聖那一次了。一次比一次讓九娘覺得目驚心，若是第一次見到太子，太子隻是一個麵帶病的消瘦男子，後麵這兩次就完全了一個久臥病床的病秧子了，尤其前些日子那次，太子幾乎瘦了皮包骨頭，讓人看了驚心不已。

九娘不覺到一陣不寒而栗。

太子的子本就差，卻還要下狼虎之藥，那不是拿著太子的小命在換那個莫須有的小皇孫嗎？承元帝他明白這項事實嗎？還是這件事本就是他所主導……

那可是太子，是承元帝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太子，不是趙王楚王這幾個承元帝從來沒有放在眼中的兒子，他怎麽舍得？！

“隻是這與他和阮靈兒圓房有什麽關係？”

這塊田種不出來糧食，換塊兒田種不是正常想法嗎？

楚王窒了窒，將太子的心結以及東宮那邊的境況，俱都給九娘講訴了一遍。九娘聽完，倒是對太子的心頗為讚賞，能做到這一切的男子，世間又有幾個？他能堅持這麽久，已屬極難。隻是依舊沒想出來，這和楚王特意提起阮靈兒之事有什麽關係。

九娘突然腦海裏靈一現，眼眸瞠大，瞳孔卻是。

這夫妻兩個人在一起，生不出來孩子，可不一定就是男人的問題。尤其在當下，婚多年未孕，一般都會被歸咎於子的問題。九娘之所以沒想到這點，也是因為被太子子不好、不能人道，這些想法給帶歪了，既然承元帝敢舀著太子的做賭注，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不說十十，至有五六分。

誰能說不是太子妃的原因呢？要知道東宮那萬眾矚目，私底下不想讓東宮誕子的人不知幾許，楚王府這邊已經夠不招人眼了，卻還是不停的有人想手進來害，東宮那邊怎麽可能會沒有？

也許王嫣兒早就遭了暗手，隻是別人都不知道罷了，這裏頭可能是趙王一係下手，也可能是王，說不定也有楚王。

九娘忍不住看了楚王一眼。

論儲位之爭，其實最大的攔路虎便是太子，太子如今這種況想要繼承大統是不可能了，若太子不能誕子，那麽未來繼承大統的即位人隻會是在趙王王楚王之中選一。

所以說不趙王王不想看見東宮誕子，恐怕楚王也是不願意的，即使明麵上太子與楚王兩者的關係一向很好。

那麽他對提起這件事的原因是？

九娘深深的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