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李咎對戲班的重視很奇怪的人不僅有外面的平頭百姓、學子儒生，也有李園自己人。

即便是對李咎言聽計從的三九、吳管家都難免覺得這就是李咎任喜歡聽戲。

那邊戲班里的千紅還有一期盼，期盼李咎是為了們戲班的姑娘所以才舍不得放手。即便李咎喜歡的姑娘不是，也高興。仿佛喜歡了一個姑娘的李咎就是凡人了，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難以捉的李大老爺了。如果李大老爺是凡人，那說不定也可以得一下。

李咎哪里想得了這麼多，他純粹只是覺得一場戲能影響的人比一本書還多，所以才不得不把戲班在手里。

大雍朝除了青山縣，滿世界找不到第二個識字率超過三的地方，一本書也就十分之一二的人能看懂，但是一場戲，卻是八人都能聽明白的！

娛樂的東西傳遞思想會在春風化雨中不知不覺地進行，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不管別人怎麼評價，李咎絕對不會放手這三個地方，學塾代表學說的發展方向，印書作坊承載著學說的傳播，而戲班影響的是萬民的思想，只要李咎還想推這個世界朝著他的目標轉，他就必須考慮到文化思想層面的東西。

徹底剝離掉上的雜務之后，李咎對王得春和他的七加二個徒弟做了為期半個月的財務集訓，把賬冊和票據全部統一，又教了一些看做賬的手段，就放心地將所有產業都托了出去。

王得春摳門得，而工匠的獎金是從李咎的私人賬戶里出的，最大的一筆支出被李咎擔了，剩下的都是王得春那里把著，想必以后浪費、瞎報的況會很多。

最后還剩下十來個位置空缺，但是都不算特別關鍵，都是偏老黃牛的工人，短時間補不上，也不用急著補，等下一代長就行。

人選分配好了以后，被三九點名的幺娘和桂子商量著，幺娘留在青山城理青山城的雜務，小蓮和桂子一起去了金陵，打理金陵那邊的產業的雜務。

桂子是新晉聘上的，除了之外，還聘了宋娘子等人。宋娘子之前給木子鋪做了兩年多短工，聘上之后就被安置在紡織廠的班頭位置上實習，跟著幺娘學李園的層層套路。實習期一個月月錢三兩銀，轉正后是五兩銀，分紅則按紡織廠的年度計劃來算，則十兩，多則十倍。

這以后宋老三的腰桿就更直了，就算很多人酸言酸語說他怎麼怎麼不如老婆子，他也無所謂。

宋娘子工作面，錢還多，他躺著就吃喝酒，他管別人怎麼說呢？

別人說:“你婆娘心要養野了。”

宋老三:“我躺掙一百兩。”

別人說:“你這還不如給大戶人家當贅婿。”

宋老三:“我躺掙一百兩。”

別人說:“你真給男人丟臉，被人騎在頭上撒尿。”

宋老三:“我躺掙一百兩。”

……這天就沒法聊了。

同樣的況還發生在其他幾家，因為李咎給的實在太多了，最后的結果免不了都導向了羨慕嫉妒恨。

話雖如此，沒選上的人表面上嘲笑，實際則暗暗卯足了勁兒繼續學，爭取李園下次選人時可以殺進去。看李園的發展速度，想必這一天也不會太遠。

發生在青山縣的這場熱鬧，也隨著各種小報紙小月刊和小道消息向四面八方擴散著，不足月也傳到了金陵。

和三九有往來的人知道三九邊確實多了幾個人，的兒也已經被接到了金陵，暫時做了這邊的賬房先生，便信了十分。

只是傳言越傳就越沒樣子，等傳到公主那里，已經了李咎不滿科舉取士，自己搞了個李園取士，安心要和青山一代的科舉別苗頭，致使好些天縱之才疏忽學業，為了錢財阿諛趨附。

城當然是不信的，和李咎恢復書信之后沒從李咎那里打聽這些事。李園選拔人才，城算是金陵城前幾個知道的人之一，只比三九和尤南晚一些些。

最后李咎選出來的八個人，城也都知道，四男四。子不提了，本就沒有考科舉的資格，四個男子也都不是科舉出的人，那四個人中有三個是匠戶出，本也不能科舉，還有一個是“德云社”的樂師，這離科舉就更遠了，民間的樂師幾乎屬于累及三代的賤籍了……

是以有風言風語傳進來時，城也只作聽不懂。不是說修養，不管外面的事，就是說三人虎，出頭的椽子免不了被風吹雨打。

等傳小話的聽明白城是嘲諷他們做了那讒言害人的“風雨”，他們也不好意思了。

城現已經挪到了楊家的別院居住。

比起規規矩矩的行宮，倒是這種私人審被發揮到極致的別院更得喜歡。

善兒前月生下了一個兒，城瞅著很喜歡。原本為了避嫌，喜晴等人打算將善兒和兒一起送到酉禪寺旁的卯月庵住著。因城喜歡，偶或打發人抱了小兒給瞧一瞧，那善兒母就留在了楊家別院。

倒是劉善兒半世飄零，到公主憐憫，才得了息之機，如今越發謹言慎行起來。喜晴商量送去卯月庵時，原也愿意，已尋了經書在看。后來雖未行，卻已將佛經看了進去，竟頗有出塵之意。

那日城閑談中提及這次拿祖宗做說法跑來了這里，卻是為了和離。雖然已祭掃祖墳、祭拜宗廟，到底說了現在祖宗眼里，心中仍是有愧。

劉善兒不自地便說道:“我倒是有個想頭，我愿意做公主的替，去卯月庵念一世的經，為公主祈福、修行。”

城一愣，先謝了的好意，又拈著一枝花，問道:“為我祈福我倒是懂，修行卻是修什麼呢？”

善兒回道:“修來世，修功德，修因果。”

城道:“倒也用不著，反是你今生命苦，為自己修今生才好。你才不到二十，未來的路那麼長，那里就這麼死灰枯木一般了。”遂不應允，還命時時跟著自己，多味味凡人的樂趣。

楊家別院的每個角落都充滿了江南水鄉繁華地的溫繾綣和不吝重金的闊綽。

不論是七寸長的全貝微雕山水圖折扇，或是九層雕刻的鬼工球，突出一個花錢也買不著。

不過城見多了奇珍異寶，覺得這些雖罕見，可京城也不是找不出來，自己最喜歡的還是在京里也不曾見過的新鮮東西，比如裝飾的寶石盆栽，比如琉璃彩窗，比如慧文繡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