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負責皇族事務的務、宗正司以及禮部在正月就已經開始忙碌了。

公主和駙馬啟程時間暫定在三月，表面上只是因為夢所以去祭拜祖先而已，實際上公主會在金陵住一到三年，中間還涉及到如何低調地理掉這個婚事。

皇帝很強地要求收回楊小爺的一切因為駙馬份而獲得的特權，包括不限于他的“德玢侯”封號、宅院、田地，為了給他抬份而賜給他母親的一品誥命等。

臣下們為此焦頭爛額，還不敢抱怨。如果惹了楊太傅、激起士林的怒火，把事鬧大了，導致公主和離一事進行得不順利，恐怕皇帝能把他們的腦子擰下來。

還好皇帝掌握了駙馬最大的把柄，就是劉善兒姑娘了。

駙馬養個通房不算什麼，公主遲遲沒有消息，駙馬找妾室生子，雖然不彩，但是大家都可以理解。頂多就是公主這個份在上面，顯得駙馬冒犯了。然而往前追溯，歷朝歷代所有公主和駙馬的婚事就是這樣的。不**主能不能生，駙馬都可以納妾，并且妾室的子一概記在公主名下。就算公主死了也一樣，公主死后駙馬的妾室所生育的子依然在禮法上屬于公主所出。

最大的問題按嚴重程度順序排列是:駙馬納劉善兒屬于強納，劉善兒自己不愿意，劉善兒咬死了自己是被無奈，則駙馬此舉算qiang（防）jian；駙馬納妾一事未稟告公主知曉，往小了說不算什麼，往大了說是不敬；在公主明確拒絕承認劉善兒的孩子的前提下，強行把這個孩子栽給公主。因為就算禮法上妾室所出子都屬于公主，那也只是禮法上，并不代表事實上就要把孩子說是公主生的。就像宮中所有皇子皇都稱呼皇后為“母”，然而大家都知道只有城公主是皇后所出。駙馬和楊夫人的這種栽，往小了說是不敬，往大了算是混淆脈。

劉善兒必須活著，還必須活得好好的，還有那個主宣揚公主懷孕的嬤嬤，也必須活著作為人證。

這時候才顯出公主之前的善良和仁德有多重要，的“高抬貴手”，保下了兩個至關重要的證人。

不算公主出行必要的儀仗和行李，皇帝陛下和皇后私下給塞的已經有三十輛馬車之多了。看四季裳、鞋，就裝了滿滿八輛車。小點心小零食之類的沒有準備太多，路菜油鹽都大，口味一般，不值得多費心思，還不如通知各個驛站提前準備好當地的好吃好喝等著公主去。

公主的大宮喜晴這幾天真是應了名字，喜氣洋洋地指揮著收拾公主的妝奩等。

城每天除了帶妹妹們看書，回到寢宮也一樣看書。

不僅自己看書，劉善兒也被強制按在書房看書。劉善兒本是小家碧玉，不愁吃喝，但也沒上過學，真的只認得些常見的字。后來被楊夫人收養后才在楊夫人的安排下學了些詩詞歌賦彈詞小曲，卻是為了討駙馬的喜歡。

直到被索進宮，在公主寢宮安頓下來了，劉善兒才認認真真學了些正經文章。城見本質還算聰慧，閑了時也教讀書以作消遣。

劉善兒本質上懦弱善良，為公主婚姻里的一粒沙已經讓憤死了，現在得了公主一對一教書，更是激涕零，恨不能以“師”呼之。可惜者覺得自己份低微，又讓公主陷和離的大風暴眼兒，滿心都是愧疚，那一聲“師父”，完全說不出口。

城看在眼中，卻也不以為意，又不是為了劉善兒的激和愧疚才教的，只不過是恰好知道，劉善兒恰好不知道。不僅善兒，就是其他宮人太監也是一樣。

教人讀書，比其他事有意思得多了。一個個蒙昧卻求明理的人接知識，曾經昏昧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晰、明亮，這樣的就好。

喜晴清點著公主的件，本就識字，現在學了一套編號、等級的方法，管庫房更加得心應手，對于公主的一切事也會得更深了。

只見點完公主的擺飾，將冊子一攤，坐到外間的花墩子上生悶氣去了。

城正歪在榻上曬太順便看書，抬起眼看了看外間影影綽綽的人，道:“喜晴，你怎麼了？”

劉善兒見們有話說，很乖巧地站起來，退到另一間屋子去了。

喜晴氣呼呼地走進來，往城旁邊杵著，將冊子一翻，道:“這是不點不知道，一點嚇一跳。主人陪嫁的珠寶、緞子等，好些都已經被那位拿去用了。還真厲害，專挑沒有打用銘文的去拿。”

喜晴口中的“”當然就是指太傅夫人了。

城接過冊子看了看，笑道:“那位曾經是我的婆母，用我的東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這幾年，多謝照顧了。只是這個壽桃，那個送子觀音，還有那個珍珠帳，這三樣是我平時就比較喜歡的，必須要回來。”

喜晴笑逐開:“好的好的，主人，我剛才就怕您因為顧念那位是婆母，就這麼息事寧人。”

城道:“婆母若是真的用護晚輩的態度來對我，我也會用敬重的態度去對。既然做不到，那我也沒什麼必要繼續著。”

皇后親自來看城這里的收拾進度，一進來就聽見城的話，冷笑一聲道:“我還當你針都不知道疼呢！原來也知道什麼是你來我往！”

“阿母。”城放下書站起來，先拜了一拜，然后取代榮扶著皇后的胳膊，陪著往里頭走去，“我知道您暗指的是善姑娘，我還是那句話，是真的害人，我不能再加害，我可以不喜歡，但不可以再因為私心去折磨。”

皇后道:“你到底從哪學的這些歪門邪說？你是公主，富有天下，城三千里地都是你的封地，京畿萬戶都是你的食邑，你應該活得隨心所！你爹和我，唯一的心愿——至是我唯一的心愿，只是你今生快樂而已！”

“我很快樂。母親。”城沒有說出來到底和誰在探討那些問題，而是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有好多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我都想明白了。我養尊優，錦玉食，駙馬……楊公子他們是現在我眼里了，然而也只是可以輕松隔開的蒼蠅而已。與其說是他們讓我不開心，不如說他們讓我困了。我曾經好疑呀，為什麼我是這樣的我，卻配了那樣的丈夫？世上其他的子，除了阿母和諸位娘娘意外，們的婚事豈不是更加為難？直到我想通了，才覺得放下了一個心結。這都是……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