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衡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想讓本提前向朝廷請糧？”

王眾點頭哈腰地笑著：“莫大人英明……”

莫衡勾一笑：“可以，但你必須把修筑大壩的銀子吐出來。”

王眾微微一驚，道：“莫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可不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啊！”

“還要裝傻！？”

莫衡轉而看他：“我查閱過戶部的案牘，去年撥到這一帶修筑堤壩的銀子說也有兩百萬兩，就算你們和戶部五五分賬，最終到了你管轄的區域，至也能分個幾十萬兩，這銀子哪兒去了！？”

王眾額角滲汗，輕：“大人誤會了，下……這、這都是當時戶部員的安排，下人微言輕，實在不知啊……”

“孫賈誼如今是在牢里，但你也別想什麼都栽在他頭上，不錢也可以。”莫衡淡定出聲：“原本，看在你今日勤勉照料百姓的份兒上，本還想放你一馬，但既然王大人如此不識好歹，那本只有將這大壩之事如實上奏，請朝廷派人來查了。”

頓了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眾，道：“如今那孫賈誼罪名多得很，大理寺也想盡快結案了，若是能挖出一些同黨，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莫衡的語氣輕飄飄的，好似開了個玩笑。

王眾面一僵。

他連忙將莫衡拉到一邊，低聲道：“莫大人！莫大人！同僚一場，何須如此！？”說罷，王眾心一橫，道：“這……這百姓有難，下也于心不忍……下愿意捐出大半家財，為百姓們重修堤壩！”

莫衡這才悠悠看了他一眼，角揚了揚，道：“噢？這可是王大人說的。”

王眾面上笑著，心里卻有些發。

莫衡解決了這大壩重修之事，心也好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人一騎自街口而來。

莫衡看清了來人，便迎了上去。

莫寒輾轉幾，終于來到了安順街。

兩人一見面，莫寒還未及下馬，莫衡便開口問道：“大壩那邊如何了？”

莫寒收了韁繩，道：“已經堵上了，但不知能堅持多久。”

全看雨勢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面嚴肅。

莫寒目轉了一周，問道：“夫人呢？”

莫衡低聲道：“二嫂放心不下桃花鎮，去那邊找胡亭長遷移百姓了……”

說罷，他指了指隔壁的街區，道：“那邊都是桃花鎮來的，不然這城北也不至于這麼擁。”

莫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窗戶里全是麻麻的人頭，有低沉的人聲從里面傳來，頗為集。

莫寒長眉微蹙，執劍轉。

莫衡一把拉住他：“你做什麼去？”

莫寒道：“去接。”

莫衡愣了下，出聲道：“松青跟著一起去了，應該沒事的！如今桃花鎮的人都遷完了，衙役說二嫂會跟著最后一批回來，算算時間，再過半個時辰，怎麼也該到了！你若出城，說不定還會錯過。”

莫寒角微繃。

不在，他便總覺得了些什麼。

莫衡低下頭，見莫寒手心滲，便來了大夫。

“你還是先去上藥罷，好歹休息一會兒！我派人去城門口接應二嫂便是。”

大夫識趣，急忙備了藥膏過來，莫寒遲疑了片刻，卻不肯進屋，只坐在客棧大堂之中，讓大夫上藥。

莫寒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雨，心中有一說不清的憂。

雷聲轟隆，大雨傾盆，將白城澆得徹。

看門的侍衛道：“來了一輛馬車！”

莫衡笑著站起來，對莫寒道：“應該是二嫂回來了！”

說罷，他便走到了客棧門口。

馬車徐徐近，到了客棧門口，侍衛一車簾，莫衡的笑容便僵在臉上。

胡亭長和書肆先生，一前一后下了車，書肆先生一路抱著歡兒，心中惶惶不安。

莫衡變了臉：“我二嫂呢！？”

莫寒站在莫衡后，向馬車里面看去——已經空無一人。

莫寒面一冷。

王眾意識到不對，連忙拉住胡亭長，道：“將軍夫人呢？”

胡亭長看了書肆先生一眼，書肆先生忐忑道：“莫夫人在幫我人接生……也不知何時才能過來……”

“什麼！？”

莫衡一臉不可置信：“你是說我二嫂一個人留在了桃花鎮！？”

胡亭長連忙道：“我們勸了許久，但將軍夫人一意孤行，下也沒辦法！不過，那位名松青的護衛，仍然留守在側，說不定他們很快就……”

“報——”

一聲宏亮的參報聲劃破夜空，眾人陡然抬頭看去。

只見一人騎馬而來，臨近了眾人便急急勒馬，直接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那人爬起來，取了斗笠，竟是松柏！

莫寒一頓，問：“是不是大壩出事了！？”

莫衡和張楠也圍了過來。

松柏著氣，聲音微，道：“還好我們遷移及時！那大壩的另一頭，又裂了個大口子，恐怕要發山洪了！”

眾人面一凜。

莫衡大驚失：“糟了！二嫂還未回來！”

話音未落，莫寒已經奪過松柏的馬，沖進了雨里。

莫衡愣了一瞬，忙道：“快！牽馬來！”

張楠連忙攔住他：“你瘋了？你不是有心悸，不能騎馬麼？”

莫衡道：“顧不了那麼多了！”

張楠不肯：“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萬一心疾犯了，他們還得照顧你！你就老實待在這里等消息！我派上幾個好手，隨孟羽去追便罷了！”

話音未落，松柏和魯校尉等人，便主上馬背，直追莫寒而去。

莫衡氣得一拳砸在墻上，他是如此憎恨自己的心疾。

-

這一夜，格外漫長。

烏云漫天，驟雨不停，莫寒一人一騎，恍若一道閃電，在黑夜之中穿行。

他面容冷肅，眼神執著，這沖破風雨的氣勢，令人而生畏。

他一刻都不想等，也等不下去，只想立即到達桃花鎮，見到，帶走。

耳邊風聲嗚嗚，雨水砸在他的臉上、上，待莫寒趕到桃花鎮時，桃花鎮的水已經漫過了馬兒的小。

莫寒心中微沉……那堤壩已經開始滲水了！崩與不崩，很可能就在一瞬間，他必須要盡快找到沈映月。

雨勢太大，燈籠點了又滅，實在不便找人。

莫寒只能借著月，憑借記憶往書肆的方向尋去。

忽然，他形一頓，回過頭去——不遠，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

莫寒心中一喜，正要驅馬上前，卻發現馬兒長嘶一聲，不了。

莫寒低頭看去，這里地勢低洼，水已經越過了馬腹，連馬兒也不肯往前走了，放眼去，前面的街區是明顯的下坡路，不房子已經被水淹了一大半，連門口都看不見了。

無奈之下，莫寒只得棄馬而去，他使出輕功，縱一躍，便跳上了房梁。

莫寒順著哭聲的方向奔去，只見一輛馬車似乎被什麼絆住了，一個男子正浸在水里，努力地拉著車。

“松青！”莫寒飛而下，松青抬頭一看，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孟師父！你來得正好……”松青終于哭出聲來：“夫人為了將孩子托起來給我，不慎落水中，一轉眼就不見了！我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找到！”

莫寒心底一，他此刻才知道，什麼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