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大道上，三匹健馬由遠而近。

馬上的三人，皆戴著斗笠、攜帶利，氣勢不凡。尤其是兩位壯漢，即使頭上的斗笠也遮不住滿臉的兇狠神態，周著一野蠻橫與囂張的勁頭，使得隨行的年輕男子也多了幾分江湖人的彪悍之氣。

數里之外，一座高山巍峨聳立。

山腳下與左近的林子里，可見車馬堆、人群聚集。

“三弟，這便是北齊山了？”

“正是！”

“哈哈，已來了不人，真他娘的熱鬧啊！”

眾多江湖人士齊聚一，使得天寶兄弟倆頗為興。

于野倒是一如往日，神態淡定，唯有他眼之中，著一戒備之。

此前抵達北齊鎮，本想逗留兩日，探聽各方虛實，卻找不到住。他唯恐天寶兄弟倆惹禍，當然也是為了躲開桃瘋，便當即離開了北齊鎮，于傍晚時分來到此。

這便是北齊山。

上回來的時候，大雨傾盆；眼下黃昏日暮，和風習習。彼此的景雖有不同，而潛伏的殺機更為兇險莫測。

三人在林子里安頓了馬匹，之后返回大道，奔著山腳下走去。

北齊山的山腳下，有個石頭牌坊，便為山門所在，守著十多個著道袍的漢子，顯然不容外人靠近半步。

山門前的空地上，則是聚集著兩百多人，或是四走，呼朋喚友，或是三五群，大聲說笑。

隨著暮降臨，幾堆篝火點起，人們飲酒吃，場面好不快活。

“哈哈！”

天寶在人群之間找了塊地方丟下行囊，興道：“江湖難得有此盛況，今日真的大開眼界！”

仁梁拿出雨布鋪在地上，擺上酒干糧。

于野就地坐下歇息，與兄弟倆吃喝之余，打量著四周歡快的場景，他也仿佛融其中而面帶笑意。

不過，他的眼卻是掠過人群看向遠。

此地聚集的均為江湖漢子，暫且未見修道者。把守山門的十多個青壯男子，應為北齊山最近招納的弟子，雖然一個個著道袍，而神態舉止依然還是江湖人的模樣。

山門過去，左手方向，有道盤山石梯，曾經走過一回。往前，另有一道石梯通往山頂。此時此刻，或許有人正在山頂俯瞰著山腳下的形。

而筑基高人的神識，可達十里之遠。豈非是說，來到山下的所有人已盡在南山與卜易的掌控之中？

于野飲了一碗酒，便沒了吃喝的心思，與天寶、仁梁遞個眼，便獨自起離去。

他回到林邊，佯作小解。

山門前的空地上，依舊燈火閃亮、人聲喧嘩。那熱鬧的景象，使得籠罩在夜下的北齊山更加顯得高大肅穆而又神。

于野回頭張片刻，抬腳走進林子。

林子里，停放著馬匹，也有不喜歡熱鬧的江湖人躲在此歇息。

于野徑自走向林子的深。

片刻之后，遠近無人。

他收起斗笠與手中的長劍，飛躥起三丈多高，趁勢腳尖一點樹枝，再次騰空而起。轉眼之間，他已輕輕伏在樹梢之上。

天上無月。

夜黑沉。

一陣風兒吹來，山林如濤。

他便如林濤間的一只夜鳥，隨風搖晃，卻又惕然四顧，探尋著夜下藏的兇險。

依然未見異常。

于野舒展雙臂，飛掠過林梢。

須臾，抵達林子盡頭。一堵峭壁，擋住去路。就此攀援而上，約莫三十丈之后，眼前出現一道山梁。循著山梁再去百丈遠，可見盤山石梯，還有一個亮著燈火的山，并有話語聲從中傳來——

“他娘的，說什麼長生不老、修仙得道，卻形同苦役、缺吃喝，老子不干了……”

“噓！切莫讓仙長聽見，否則當場死扔進后山……”

“仙長盡在玄武閣，哪里顧得上你我。若非山下有人把守，老子今晚就走……”

“且等幾日，也許仙門創立之后，便會傳授神通法，屆時長生不老，金錢應有盡有……”

盤山石梯看著眼，去年應該來過此。

已越過了山門，來到北齊山東側山腰下？

至于對話之人？

于野躍下山梁，飛沖山。

“啊——”

點著油燈，地上坐著兩個年輕漢子，忽見一道人影沖山，不住失聲尖。

而聲未罷，戛然而止。

一個漢子中劍倒地，氣絕亡；另外一人咽抵著冰冷的劍鋒，嚇得瑟瑟發抖卻又不敢躲避。

于野站在，單手持劍。他的劍鋒之下，是個著道袍的年輕男子，倒地之人，同樣是道人的打扮。

這便是北齊山招納的仙門弟子？這分明就是兩個貪財好的無良之輩！

于野暗暗搖了搖頭，沉聲道——

“不得喊！”

“嗯！”

“回我幾句話！”

“嗯、嗯！”

男子連連答應，臉上出討好之。

于野放下長劍，問道：“山上有多仙長，多弟子？”

男子松了口氣，癱坐地上，手著脖子，遲疑道：“山上有十多位仙長吧，我也說不清楚，至于弟子……胡老大手下的兄弟，與最近招納的江湖同道，或有一兩百人……”

于野的手腕一轉，劍鋒閃過一道寒。

男子急忙舉手求饒，無奈道：“仙長來去無蹤，著實弄不清人數。而仙門弟子看著威風，卻不當人待，稍有過錯，當場格殺啊，故而每日人數不同……”

“你不是說，仙長盡在玄武閣麼？”

“啊，你都聽見了……”

“在干什麼？”

“聽說是布置陣法，對付忤逆之徒……”

“忤逆之徒是誰，陣法有何威力？”

“我怎知曉啊……”

“若有意外，怎樣置？”

“山下舉火示警，山上前往玄武閣稟報仙長即可。”

“如何識別敵我？”

“仙門令牌！”

男子從腰間解下一塊竹牌，炫耀般的說道：“此乃仙門特有之。”

竹牌刻著北齊山的字樣，還有一道修士才能看懂的玄武符文。

于野一把搶過竹牌。

男子臉大變，求饒道：“我若死了，仙長必然知曉……”

于野的眉梢一挑，看向地上的死尸。

男子眼珠一轉，急忙改口道：“路徑不，常有弟子失足墜崖，我便如此稟報，必然無人追究……”

于野低頭不語。

“幾位師兄每日巡山，倘若此無人，必然事發，只怕你……”

男子愈說愈起勁，忽然收聲不語，卻依然瞪著雙眼，只是腦門上多了劍。

于野收起長劍，一把將男子的道袍剝了下來，遂又將其同伴如法炮制，連同竹牌收納鐵環，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之前有所遲疑，還是怕驚蘄州修士。他曾想放過方才這個男子，誰料對方明過頭，言語百出。尤為甚者，他竟敢要挾自己。如此狡詐之徒，留下來只能是個禍害。

而蘄州的修士并不在意這群弟子的死活，即便此了兩人，想必幾日也無人追究。

于野抓起地上的兩死尸，轉走出山。

倘若所記不差，循著此石梯往上，便可抵達山頂的藏經與玄武閣。

于野稍作張，飛躍上山梁。片刻之后，抵達來時的山頂。他將兩死尸扔了下去，隨后順著峭壁返回林中，便出長劍忙碌起來。

不敢祭出離火符毀尸滅跡，只能挖坑埋人。

于野挖了土坑掩埋了死尸，又找來枯草覆蓋，未見留下什麼破綻，轉循著來路穿林而去。

此次夜探北齊山，小有收獲。

所謂的仙門觀禮，果然是個圈套。玄武閣的陣法，則是一個心設置的陷阱。至于陣法的威力如何，陷阱又是怎樣的歹毒，暫且不得而知，有待回頭請教蛟影。

此外，北齊山看似戒備森嚴，卻并非無懈可擊。觀禮之日到來之前，應該有機可乘。當然也不了天寶兄弟倆的協助……

于野走出林子，已是頭戴斗笠，懷抱長劍，像是隨意閑逛，慢慢往回走去。

山門前的空地上，景如舊。

一群江湖人士難得相聚，均為豪放不羈之輩，如此的縱快意，也在理之中。

卻見人群更為喧鬧，大吼大聲傳得老遠。

于野微微一怔，不住加快了腳步。

尚在遠，便聽天寶的大嗓門在吼——

“道門弟子又如何，老子打的就是你……”

與此同時，又聽一個悉的嗓音怒道——

“竟敢小瞧道門中人，燕某便教訓、教訓你這個狂妄之徒……”

“哎喲，你敢襲，他娘的……”

“夯貨，來啊……”

“大哥……”

“二弟退開，以免勝之不武，老子與他單打獨斗……”

于野走到近前，神莫名。

只見人群之中，天寶與一個年輕男子糾纏一起，他雖然壯勇猛，對方卻形矯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