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婆已經去世,躺在那里的明明是一尸,此時卻忽然坐了起來,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難道是尸變了?
正當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龍婆緩緩張開了,一個雪白、橄欖型的蟲繭被慢慢吐了出來。
就在蟲繭從龍婆邊掉落的一瞬間,龍婆的以眼可見的速度萎了下去,皮由慘白變了死灰,眼窩深陷,皮更皺,只比骷髏多一層皮。
龍婆重重倒下,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后,再沒了任何靜。
其余人都躲到了屋外,驚恐地看向靈堂中的靈柩,只有程相儒和周老板壯著膽子,來到了靈柩旁,向查看。
那枚蟲繭落在龍婆的小腹,微微,表面先是裂出一道細,而后擴散,很快便裂蛛網狀,一塊塊碎片開始剝落。
一只蝴蝶從中展開雙翅,那五彩斑斕的雙翅上,有兩大兩小的眼瞳紋,讓程相儒只看了一眼,就莫名到天旋地轉的眩暈,驚得他不敢再看。
四瞳蝴蝶振翅飛起,有亮晶晶的細散落華麗的彩帶。
它繞著程相儒頭頂盤旋一圈后,落在程相儒肩頭稍作停頓,而后在所有人震驚的凝視中,猛地振翅飛出,速度快得驚人,宛若一道流星,拖著彩帶沖出房門,向著山下人群聚集飛去。
同一時間,阿田的倒數計時已經結束。
阿田完全失去了同齡小姑娘的天真無邪,表猙獰,抬手指向前方千巖苗寨的人群,尖聲大:“大黑,咬人!”
巨型黑蜘蛛“嗖”地一聲就沖了出去,邊跑邊吐出一團團蛛,每一下必束縛住一人。
石番焦急地控他的毒蟲群去抵抗,但毒蟲群明顯膽怯,完全組織不出足夠的戰斗力,被那巨型蜘蛛沖撞得支離破碎。
冷螢逆著逃跑的人群沖出,翻出一瓶殺蟲劑,沖向黑蜘蛛猛噴。可不僅沒能退黑蜘蛛,反而引來更狂暴的追擊。
如果不是在東北用盡了不死水,如果不是在蓉城調整的時間太短,不足以重新配置不死水,冷螢此時也不至于如此被。
仗著手靈活,各種閃躲騰挪,一邊躲避黑蜘蛛的蛛,一邊將黑蜘蛛往另一個方向引。
正當冷螢將黑蜘蛛逐漸引得遠離人群時,阿田忽然大喊:“大黑!不要管!咬別人!”
黑蜘蛛很聽話,竟然真的撇下冷螢,回再次撲向人群。
冷螢惱火地快速出鋼管,裝配上槍頭,迎風一甩,紅纓槍已經在手,紅纓飄。瞥一眼黑蜘蛛,而后轉向著阿田沖了過去。
擒賊先擒王!只要把那個控黑蜘蛛的小姑娘控制住,就一定可以阻止黑蜘蛛。
然而,冷螢還沒沖出幾步,便覺眼前一花,竟是有一大群土皇蜂涌過來擋住了的去路。
古婆婆那破鑼似的聲音,從面包車傳出:“欺負小孩子?你這姑娘,好大的出息!”
冷螢攥紅纓槍,到了極大的無力。
前方是土皇蜂護住阿田,后方的黑蜘蛛已無人能敵,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局!
就在這時,一片歡呼聲從后方響起,冷螢回頭去,竟看到一只彩華麗的彩蝶,拖著亮閃閃的拖尾,從人群頭頂掠過,直飛向那黑蜘蛛。
黑蜘蛛似乎見到了最懼怕的天敵,竟然扭頭就跑,在一片歡呼聲中鉆回了面包車里。
彩蝶兜了一圈,返回落在石番頭頂,微微抖翅膀,像是長輩在輕晚輩的頭發,滿是寵溺。
阿田似乎也很畏懼那彩蝶,一步步后退,面驚慌。一不小心跌坐在地,竟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冷螢回頭,卻發現不知何時,那群土皇蜂也不知了蹤影。
古婆婆從車里探出半個子,愣愣地看著石番頭頂那只彩蝶,張得老大,久久說不出話來。
石番雙手叉腰,高昂著下,角上揚,卻已淚流滿面:“婆婆……”
這是龍婆的本命蠱——四瞳孔雀蝶!
傳說中,巫醫與其本命蠱相死相生,愿用生命守護彼此。
石番原以為,龍婆離世,四瞳孔雀蝶也會隨龍婆而去,沒想到,當千巖苗寨遭遇到危難之時,四瞳孔雀蝶竟然會離開龍婆及時趕到,以最高傲的姿態,迎接最兇狠的敵人。
本命蠱還在,龍婆會不會并沒有死?
這個想法在石番腦中只是一閃而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四瞳孔雀蝶在龍婆,一直保持著蟲階段,這是它維持長壽命的關鍵。當它破繭蝶,那它的生命也開始進了倒計時。
龍婆耗盡自己的一切,守衛著千巖苗寨,守護著割舍不下的親人。
石番忽然覺得自己特別沒用,明明已經暗暗發誓要頂天立地,卻依然要躲在婆婆的庇護下,去面對這些劫難。
古婆婆巍巍地下了車,遠遠地看著石番頭頂的四瞳孔雀蝶,如風中的殘燭,搖搖墜。
阿田抹掉眼淚,急忙從地上爬起,跑過去扶住了古婆婆。
“你還想怎樣?”石番大聲斥問。
古婆婆重重嘆了口氣,說了聲“罷了”,然后轉上車,帶人離去。
目送那輛面包車越去越遠,千巖苗寨響起了震耳聾的歡呼聲,而石番卻跌坐在地,覺自己全的力氣都好似被了一般。
他抬頭去看四瞳孔雀蝶,卻見它華麗地在空中盤旋一圈,竟扇翅膀飛了回去。
石番以為四瞳孔雀蝶是累了,急忙起去追,可當他一路追到到靈堂,看到四瞳孔雀蝶親昵地落在程相儒的肩膀上時,他頓時就懵了。
它該不會是眼神不好,認錯了人吧?
喂!我在這里啊!
石番緩步走近,手想四瞳孔雀蝶,卻被躲開。
四瞳孔雀蝶從程相儒肩膀上飛起,翩翩落在龍婆心窩口的位置,不再一下。
石番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喚著“婆婆”,哭得泣不聲。
人們陸陸續續趕了過來,都想進來跪拜龍婆,卻被程相儒和周老板攔住。
“讓他們再單獨說說話吧。”程相儒關上房門,為石番將喧囂擋在外面。
冷螢這時分開人群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一番程相儒,笑呵呵問道:“你沒事了?”
“好多了。對了,容你放哪里了?”
“阿朵家呢。現在就用嗎?”
“嗯,現在就去給驅邪。”
冷螢踮腳想越過窗子往屋里看:“哭鬼怎麼樣了?”
“讓他跟龍婆單獨待一會吧,不要去打擾。”說著,他分開人群,向強叔家走去,心中反復默背《驅邪卷》中對應的容。
今夜,他將人生中第一次為人驅邪。
不管別人張與否,他已經手心里全是汗了,張無比。
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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