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文的臉,沉的就像是那天空。
左侍郎的臉,則像是那滿天飄著的雪花。
謝舒婉的淚水,就像是那玄武湖的水一般。
而王塵的臉,則黃的像是那摘月樓的燈火。
小詩仙微微搖頭,顧南風低聲輕嘆,那名不起眼的使者,不再輕敲欄桿,眼中只是涌著復雜的神采。
所有人的目,此刻都集中在了寧書禮的上,唯有寧修沒有看他,他靠在墻角,閉著眼睛,但是邊,卻是掛著一抹恬淡的微笑,仿佛做了一個麗的夢一般。
所有人都在看寧書禮,寧書禮卻回頭看向了寧修,看著寧修的樣子,他忽然走到了謝舒婉的邊。
“你……”謝舒婉下意識地起,此刻的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
這要何等的才,何等的風流才能夠寫的出來啊?
而,本該是這句話中的主角,可在剛剛,自己似乎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
可現在寧書禮為什麼又來到了自己的前呢?
難道他還愿意給自己一個機會嗎?
謝舒婉的蠕著,在這一刻,甚至顧不得王塵了,因為很清楚,這首詩,尤其是最后一句,必將讓寧書禮流芳千古!
而自己若是其中的主角,不就能夠滿足平生夙愿了嗎?
道歉的話,竟是直接沖到了邊。
可是,這個平日里對百依百順,勾勾手指,就能夠為去死的男人,這時候卻是禮貌地一笑道:“不好意思,請把披風還給我。”
說是請,但是寧書禮卻沒有等謝舒婉同意,一手,直接將那披風從謝舒婉的上拽了下來,然后徑直從的邊走開,朝著寧修走去。
謝舒婉瞬間像是一尊木雕泥塑一般呆立在了原地,這個瞬間,似乎明白了之前寧書禮的心。
淚水奪眶而出,心中的后悔,幾乎把撕了碎片。
此刻簡直制不住沖,想要回頭和寧書禮說一聲對不起,可是邊坐著王塵,不敢。
唯有渾抖著回頭,卻只能看到寧書禮寬厚的背影,那背影,曾經是被自己鄙視的。
可是轉瞬之間,他竟然就了自己的燈火闌珊……
寧書禮沒有理會背后的目,他來到了寧修的邊,用力地抖了抖披風,似乎上面有什麼臟東西一樣。
然后將那披風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寧修的上。
寧修翻了個,沒有睜眼。
寧書禮的臉上卻是升起了一抹真誠的笑意,他轉過,再次面對眾人,臉上的笑意卻是消失了,他說道:“第二首,寫個人品格。”
“越人語天姥,云霞明滅或可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
“天臺一萬八千丈,對此倒東南傾。”
“我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
四句念罷,寧書禮重新走回了眾人的中心。
這首詩,依舊的不像樣子,氣勢雄渾,想象瑰麗,所有人的心中甚至都冒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原來詩還能這麼寫。
可是接著他們又有些疑,這詩歌雖好,卻又和品質有什麼關系呢?
“我真沒想到這寧書禮竟然有這般才華。”這一刻,便是王塵心中都是升起了些許的后悔,他已經不認為這是寧書禮從別得來的了,因為這不可能,這樣的詩句,誰不留著自己用?況且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好詩,都被寧書禮得到了?
不過,隨著寧書禮越念越多,他的心中出了嘆之外,還有一冷意。
“這詩,雖然好,但是卻跑題了。只要跑題,再好的詩,也就白搭了,三首中一首跑題,他憑什麼進前三?!”
回首向寧修,王塵在心中冷冷地低語道:“寧修,我沒想到你在這等著我,但是這一次,終究還是你輸了……”
“臥槽!”
心頭的話,甚至都沒來的及說完,王塵就差點站了起來,然后疼的一陣呲牙咧的。
可是這時候,卻沒有人看他一眼。
就連臺上的林蘇文,眼神在這一刻都空渺了起來。
因為寧書禮這看似跑題的詩,在最后的結尾拐了回來。
而這最后的結尾,竟又是一句,足以流芳千古,撐起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品行的詩句!
寧書禮所的,正是李白,那鼓舞了一代又一代,撐起了華夏民族,一代又一代人脊梁的詩句!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開心……”
林蘇文幾乎是下意識地誦著這句話,他的一生,竟像是被這句話打通了一樣,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出寒苦,十年寒窗,羊氈坐,鐵硯磨穿,父母賣地給他湊錢讓他進京趕考。
他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搶了個一干二凈,他是乞討著來到京城的。
到京城的那一天,傾盆大雨,他幾乎已經快要死了,如果不是寧震元發現了他,給了他吃的,給了他穿的,他便要死在那場大雨之中。
后來,他在寧震元的幫助下,一路從翰林院編修,進了六部,從小小的給事中,一直做到了禮部右侍郎。
在那一天,他來到了寧家,寧震元問他你已經居高位了,有什麼理想嗎?
那一日,林蘇文回想著自己的前半生,拍著脯和寧震元說了一句話。
他要做一個清,他要做一個為民請命的好。
寧震元問他,做一個為百姓謀利益的人,就會到員的排,謀的越多,被排的越多。
因為天下的利益就那麼多,百姓多得了,員們就的,世家就有。
寧震元問他怕不怕,那一日,同樣是傾盆大雨,林蘇文回了寧震元三個字——我不怕。
也就在那一日,寧震元哈哈大笑,以鎮國將軍之尊,和他結下了兒親家。
一晃十多年了,真是白駒過間,忽然而已。
林蘇文今憶昔,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當年的自己立下的豪言壯語,似乎變了一個響亮的耳,在了自己的臉上。
自己現在不但沒有為民請命,反而為了頭上的帽子,和權貴站在了一,和門閥站在了一起。
而他今天要掃清的第一道障礙,就是那曾經給他活命、提攜、栽培的寧震元的兒子和侄子……
林蘇文看看遠那似乎已經睡著了的寧修,看看臺下胖,但是腰桿卻已經直了的寧書禮,忽然覺得心如火燒。
他竟在這一刻,天人戰了起來。
但是寧書禮沒有給他什麼回味的機會,這個被所有人瞧不起的小胖子,這一刻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卻是牽了所有人的心弦。
“第三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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