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寧輔國卻忽然沉默了下來,寧修看著他,他看著月亮,好半天之后,他轉過來看著寧修,認真地說道:“這事,大伯只能和你說,你娘當年做得事,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止任何人議論、提起,所以大伯不能告訴你。”
寧修沉默了。
寧輔國看著寧修沉默的樣子,心頭涌上了一抹酸,他很清楚自己的弟弟寧震元,這些年也絕不會和寧修提起當年的事。
一個孩子,這麼多年沒有見過母親,甚至從別人哪里得不到母親的一消息,這該是一件多麼難過的事啊。
他現在真怕寧修想娘當年一樣固執,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沒準真的會忍不住告訴他。
但是寧修卻是忽然一笑道:“行,大伯既然不告訴我,那我便不問。”
寧輔國心底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其實,本來我今天不應該提起這茬,這估計又了一塊心病。只是我剛才看你的眼神,實在是沒忍住想你了你娘……”
“沒關系。”寧修卻是灑地一笑道:“其實大伯不說,我也明白我娘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只是我沒想到這牽扯到了皇上而已。”
“大伯既然不愿意告訴我,那一定是有你的原因,等到時機了,我想大伯一定會告訴我的。”
“你這子,倒是比你娘要隨和的多了,要是你娘當年也像你這樣……哎……”
“不聊我娘了。”寧修看著寧輔國為難的樣子,卻是主地打過了話頭道:“伯父既然道出了我的份,我想應當不是為了和我聊我娘的舊事吧。”
寧輔國又是沉默了良久,然后說道:“沒錯,我是想和你聊聊書禮的事。”
“侄兒洗耳恭聽。”
寧輔國那雙如豆的小眼里面閃過了一道芒道:“你是想讓書禮當對嗎?”
寧修聽寧輔國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也不吃驚,他現在已經對這個大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他毫不瞞地道:“是,我是這麼想的,不過大伯如果不愿意……”
“不。”寧輔國忽然重重地拍了拍寧修的肩膀:“大伯全力支持你。”
寧輔國的爽快,讓寧修的眼中閃過了一道疑,寧輔國很明顯看了出來,他嘆了口氣解釋道:“其實,在陛下下詔讓天下大喪之前,我是沒有想過這件事的,但是自從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后,我就一直等著你來。”
“難道大伯就從沒想過我會死嗎?”
“我說了,你是他們的兒子,你絕不會死。”寧輔國說道:“不過,你現在的境卻很危險。”
寧修沒有接話,靜靜地等著寧輔國的下文。
“其實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寧輔國說道:“大夏以武立國,圣上是開國皇帝,雖然天下皆知陛下出微末,但是明眼人都明白,陛下能夠得了這天下,離不開門閥世家的支持。”
“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沒有那些門閥世家的支持,這天下陛下得不來,我不知道當年陛下和這些門閥世家打了什麼協議,但是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這些門閥世家,是得了實利的。”
“但是無論當年陛下怎麼想,可得了天下的陛下,絕對不想和這些門閥世家共。”
“所以陛下一直以來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削弱這些門閥,可一直卻沒有足夠的力量。”
“天下剛剛安定,馬上得來的加上,卻不能再靠刀馬來治理,蒙元人禍中原百年,治國之策一片混,上到百選拔制度,下到百姓的戶籍制度,陛下都需要這些人來幫助他重新塑造。”
“陛下在位十六年,重開科舉、興文教、推稅改、鑄黃冊,陛下整天埋頭于奏章之中,用了整整十三年,才把這些制度推行了下去。這三年,我大夏國力蒸蒸日上,國庫日漸充盈,人才逐漸增多,我想,陛下終于有了力量可以對這些門閥世家下手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蒙元人侵了,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占領了燕云十六州!這一場仗,燕云十六州百姓凋敝,好不容易充盈起來的國庫,這一下又回到了三年前,而且如此大禍發生,陛下再無辦法對門閥下手,不然就沒有員愿意收拾這爛攤子了。”
“所以說,這場戰爭中,獲利最大的,不是蒙元人,而是那些門閥。”
“百姓們都說是蒙元人養蓄銳多年,一舉進攻勢無可當,可實際上,彥王可是陛下最驍勇的兒子,怎麼會那般不堪?”
“所以這件事,只有一個解釋……”寧輔國沒有繼續說出這個解釋,他看著寧修,緩緩地說道:“而你,知道了這一切的細節,所以不得不假死,而且假死之后,也不敢暴份,因為你一旦暴,就是獨對天下門閥還有彥王!”
晚風吹寧修的袂,他著天邊的月亮,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幽幽地念道。
“這天下打來打去,都是為了爭當皇帝四個字,卻無端地牽連了無數百姓,真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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