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肖云巖行完杖責之后，齊譽就對百姓們拱了拱手，做出了自己的賠罪道歉。

“諸位鄉鄰，本府乃是新任知府齊譽，現在代表州府衙門，對瓊州吏治混以及給你們帶來的中傷表示歉疚之。在此，本府向你們承諾，今后一定加強吏治整頓，還你們以安居樂業的生活。”

說罷，他便誠然地躬一禮。

卻不料，眾百姓大多都是一臉茫然，一副不知其所云的模樣。

因為，能聽懂粵語的人真的很。

這可咋辦？

齊譽雖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他卻不會講閩語，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躊躇間，卻見譚俊彥走了出來，把剛才的那席話又用本地語重復了一遍。之后，百姓們才算是明白過來，發出了歡呼的聲音。

片刻后，他們全都自發地跪在了地上，叩謝著青天大老爺齊大人。

齊譽急忙虛手一托，示意百姓們快快起，又安了幾句之后，便讓他們各自散去了。

這時，彭文長走上前來，問道：“大人，這個肖云巖該如何置？”

“先暫且收押，待我上稟了陸巡后，再做決斷。”齊譽回道。

“如此也好！”彭文長先是應了，然后又擔憂地說道：“大人，你當眾杖責吏，此舉有違律法，我擔心你會被小人抓到把柄趁機彈劾。”

是的，這并不是危言聳聽。

眾所周知，即使是秀才，在律法上都有免笞杖的權利，更何況是吏呢？

不過，肖云巖卻是違法在先，他明知道譚俊彥有著舉人的功名，但還是下令衙役手打他。

這麼來看，彼此雙方都有違法之嫌。

誰也別說誰。

齊譽想了想，突然笑道：“無妨！皇上可是賜給我了便宜行事的權利，往籠統上說，這個權利可大可小，即使做了出格的事，也可以推到陛下的上，是不是這個道理？再說了，還有陸巡在上面頂著呢，怕什麼？”

呵呵，像這種得罪人的黑鍋，還是讓皇上去背吧。

彭文長聞言一愕，但很快就領會了其中的暗意，甚至，他還為此醞釀起了文書用的腹稿。

可憐品德如水的彭夫子，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被齊大人同化了腹黑的老油條。

理完公事后，齊譽就來到了譚俊彥的前，似笑非笑對他道：“我說譚兄，你欠我的那十兩銀子，打算什麼時候還呀？”

嗯？

有緣千里來要賬？

譚俊彥顯得有些尷尬，窘紅了臉道：“大人稍等，我這就取銀子過來。”

現在的他，已經不敢再和齊譽平等論，故而尊稱其為大人。更何況，他已商，份上更是低人一等。

還當真了？

齊譽連忙打了個哈哈說道：“譚兄，我只是和你開句玩笑，勿要較真！區區銅臭之，怎比得上你我之間的誼？”一頓，他又道：“要麼這樣，你幫我去尋幾輛車馬過來，將我等送去府衙，至于那十兩銀子，就權當是車馬費吧。”

“呃……好吧！”譚俊彥是個實在人，齊譽一說他就信了，尷尬一笑之后，他就忙去置辦了。

……

待他走遠了，齊譽才又對彭文長道：“嗯，我將此人招至麾下，你意下如何？”

實事求是來說，像瓊州這種窮鄉僻壤之地，舉人已屬難得的人才，如果能為己用，不失為一種上舉。

彭文長點點頭，道：“不知大人打算如何用他？”

“戶房經承！”

“這……”

戶房，經管應徵解給、夏稅秋糧、丁差徭役、人口戶籍以及雜課等，此外，還協管衙門的日常開支、俸祿核算發放等。

可以說，在六房之中，戶房是唯一能夠接到銀錢的部門，所以，其經承常為主的心腹之人。

彭文長皺了皺眉頭，問道：“大人信任他？”

“此人格耿直，能分善惡，又有著舉人功名，不用豈不可惜？”齊譽笑笑，又道：“在他進京趕考即將山窮水盡時，我曾義助過他十兩銀子作為返鄉用的盤纏，你說，他逢我雪中送炭之恩，又豈能有異心而負我？”

如果將心比心的話，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說著說著，譚俊彥就返了回來，在他的后，已經套好了三兩馬車，足夠用了。

齊譽走上前去，發出了邀請：“譚兄何不與我同去衙門，也好敘敘舊。順便，我也想和你聊點其他的事。”

“也好，不過……”

“不過什麼？”

譚俊彥有些難為地說道：“不過，這要等到明天才行。”頓了頓，他又解釋說：“不瞞大人說，我岳父在聽聞肖云巖過來搶糧的消息后，一心急就暈過去了。所以，今天我要留下來理家務。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再去拜訪。”

呵呵，為了一點糧食，居然還著急上火地暈過去了？

如果所猜不錯的話，這個海員外一定不是大方的人，否則，又怎會如此小家子氣呢？

也罷，既然人家家里有事，也只能排到明天了。

在別了譚俊彥之后，齊譽就招呼著一行人上了馬車，而后直赴瓊州府衙。

這一回，衙役們都很自覺，全都主分擔起了工作。除了有兩個抬著重傷昏迷的肖云巖之外，其他的人，全都過來牽馬墜蹬以及在前開路。

終于，趕在日落之前，一行人順利地進了瓊州府的府城。

這是一座破破爛爛的老城，都是臟兮兮的，和繁華一點都不沾邊。

那麼，到底有多爛呢？

形象一點來說，和老家桃花村周遭的小鎮旗鼓相當。但若和藍山縣的縣城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別了。

齊譽一路掐著懷表，在傍晚六點半時，算是正式到達了府衙。

隨的行李和同來的船匠，有衙役和彭文長負責安排，本不用齊大人心。

擔心他們通不暢？

多慮了！

肢語言全國通用，只是煞費周章罷了。

而后，齊譽打著燈籠，踱著悠閑的步伐進了府衙之，邊走邊看。

呵呵，還好，能住人。

總上來說，這座衙門府邸建得還算規矩，該有的構筑一樣不。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齊譽途經大堂、二堂、迎賓廳后，就進三堂，然后又經東西賬房中間的拱形門進了后院，也就是所謂的知府大人的宅。

若以知府級別的標準來看，這座宅子的規模算不上大，和自己永川府的那家宅差不多，就是破舊了些。

唯一令齊譽到滿意的是這里的家還算不錯，居然還有金楠這種稀罕木。

不過仔細想想，也就恍然了。

要知道，許多名貴的木材都是產自于南國，在這里，并不多麼的稀缺。

齊譽點好了蠟燭，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累啊！

這一趟南下，自己遠涉江湖，歷盡各種辛苦，到現在，終于有落腳地了……

正想小酣片刻，耳邊突然傳來了冷晴的聲音。

“齊大人，你看一眼，是否認得此？”

咳咳，真是煩人，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齊譽很不高興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但是下一秒，他便被眼前的東西給震驚到了！

“這件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