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暮蕭從竹茗軒出來,剛上馬,夥計從裏面追出來,遞給他兩個緻的攢金提盒,只說二公子讓他拿回去吃著玩的,封暮蕭往門裏瞧了一眼,眉梢不縈上喜。
回府去把一個提盒送去了祖父院子,另一個拿到了母親屋裏,晚上國丈大人的案頭就多了一碟緻的點心。
國丈大人瞧著這點心與素日的不同,便捻了一塊來吃,不跟邊伺候到人道:「今兒的點心爽口,讓廚房明兒依著這樣的再做幾樣來……」話剛落,就見趙氏夫人一腳邁進來道:「老爺想再吃這點心,可得等著兒媳婦進門來。」
國丈大人奇道:「不過一碟子點心,跟兒媳有甚關聯?」趙氏夫人道:「這哪是咱們府里做出的點心,是蘇家新開鋪子裏的茶點,暮蕭今兒帶回來的,我吃著也好,不像咱們府里的一味甜膩,我原還說兒子畢竟大了,知道孝順爹娘了,問了封良才知道是蘇丫頭讓帶回來的,做的各緻,可見這孩子有心,比暮蕭還更強些。」
國丈大人不笑道:「這兒媳婦還沒進門,你這心倒偏了。」趙氏夫人道:「偏不偏的,就這一個,雖我還未見過,連娘娘都說好,必不差的,雖門第差些,有什麼打,最要他們倆子相投,也省得以後打打鬧鬧的不消停。」
國丈大人道:「可選好了吉日?」趙氏夫人點點頭:「近些二月初八是個上好的吉日,只這個大誰來做,卻有些作難,我想了幾日,都沒想出個妥帖恰當的人來。」
國丈大人道:「這有何難?就煩請表妹夫做這個大也就是了,又面,又持重,又是親戚。」
趙氏喜道:「這一高興起來,倒忘了他。」第二日便請了侍郎夫人過來商量,徐夫人一聽心裏歡喜,這事終是了,雖說是封家出來的姑娘,畢竟遠些,採薇這一嫁進來,以後蘇家可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們徐家臉上也有。
回去跟丈夫一說,徐侍郎笑道:「蘇家這些日子倒是鴻運當頭。」徐夫人忙問:「這話從哪裏說起的?」徐侍郎道:「他家那個乾親,杜家公子杜卿三篇文章錦繡生花,筆酣墨飽,主考的幾位大人口稱讚,點了他的會員,明兒就有送喜報的登門,皇上聖明,又向來惜才,待殿試后,還不知有怎樣大的造化呢,說不得,就是朝廷一位才俊新貴也未可知。」徐夫人卻聽兒提過這杜卿跟採薇貌似議過親,聽了丈夫這話,就覺有些不妥,又一想男未婚未嫁的,也不算什麼大事,便撂下了。
第二日採薇一早就去了南蠻王府,因這親事是皇上主婚,太后做,皇上便在京城賜了一座南蠻王府,歸做他們親之用,以後回來省親,也算有個落腳之,雖日子近,卻也收拾的奢華齊整。
採薇知道南蠻王明兒便要啟程回去,故此今兒來瞧鄭心蘭,剛進了垂花門,迎面就遇上鄭姐姐的夫婿南蠻王段昕。
說起來只鄭姐姐婚那日,遠遠瞧見過一眼,今兒還是頭一回見,採薇蹲行禮,略躊躇喊了聲:「姐夫。」
段昕從小喜文不喜武,跟他父親的脾大異,大明跟南蠻前後兩次開戰,南蠻的境況不僅沒轉好反而民不聊生,南蠻需要議和,需要休養生息,再也經不起毫戰,故此,他當了新南蠻王之後,願獻降表稱臣,據守南郡。
對於娶大明子,即使王妃不喪,他也早有此意,只是沒想到娶到了自己分外中意的妻子,卻是意外之喜。
新婚夜論起因由,才知道燈節那日無意得的荷包竟是出自心蘭之手,且和悅溫婉,才高貌,與傾談,如遇知音,故,雖剛親,夫妻之間卻和親近,自然知道蘇採薇是妻子的金蘭姐妹,剛剛段昕還有些為難,該如何應對在,卻被蘇採薇一句姐夫喚的笑了,暗道不怪妻子說這個妹子伶俐,這姐夫出來可不就近了,便也應了聲小姨,前頭去了。
採薇跟著點翠一邊往裏走,一邊小聲問:「姐姐可好?」點翠掩笑道:「姑娘放心吧!沒這麼好的了。」
採薇不笑了:「我瞧你倒是比姐姐還歡喜。」點翠道:「我是替我們家姑娘歡喜……」說話兒就進了正院子,採薇見著廊下立著兩個眼生的丫頭,生的頗有幾分,不多瞧了兩眼。
進了屋鄭心蘭已經迎了出來埋怨道:「妹子自來是個大忙人,難道也不念著姐姐這一去,不知何年再見,也不想著來跟我說說話兒。」攜著的手進了裏頭,姐倆兒坐在炕上,讓人烹茶進來。
採薇笑道:「哪是我忙,我是想著不要過來討姐姐的嫌才是,姐姐姐夫剛婚,我可別沒眼。」
鄭心蘭臉一紅,呸一聲道:「你這丫頭的一貫叼,倒學會了惡人先告狀。」採薇不笑著端詳,只見比前幾日多了幾分無形的,更顯嫵。
鄭心蘭拉著的手道:「雖不舍,明兒也要跟著王爺去了,俗話說的好,嫁隨嫁狗隨狗,嫁了王爺我就是南蠻的人了,自然那裏才是我的家,你我姐妹雖投契,仔細算來,在一起的日子卻不多,姐姐一直引以為憾,倒是盼著你,若得機緣去南蠻瞧瞧,你那個玉石生意我跟王爺提了,他說這卻不難,需的你自己去一趟。」
採薇點點頭道:「等得了機會,我去瞧姐姐。」鄭心蘭道:「話是這麼說,等你嫁國公府,哪還能出去?」採薇道:「自然有我的法子,姐姐放心,我必然去瞧你的……」
姐倆兒說了會兒話,採薇怕攪了收拾行李,便告辭出來,出了南蠻王府,沒回小叔府里,拐個彎回了自己家,想著去瞧瞧自己的小侄子,那小傢伙生的虎頭虎腦,比他爹得人心多了,採薇瞧著,倒有幾分像和尚剛落生的模樣二,娘也說像。
還沒走到門前,就看見圍著一群人又吹又打得熱鬧,三月道:「可不得了,這是有了什麼喜事不?」三月忙上前去瞧,回來說是送喜報的差人,說杜公子中了頭名會員,杜公子正在門前接喜報派送賞錢呢,老爺也在。
採薇略沉道:「咱們去姐姐哪裏。」兩人直接進了旁邊周家開的側門,到了姐姐屋裏,明薇跟丫頭正在屋裏做活計,見來了,明薇笑道:「我還說這幾日不見你的影兒,聽你姐夫說,城東又開了個鋪子,不是我說你,這都快定親的人了,還日往外跑像什麼話。」
採薇道:「杜卿中了會員,姐夫如何?」明薇嘆道:「榜上無名,我瞧著你姐夫倒沒不自在,去吏部掛了名兒,趕明兒外放個一半職,也算遂了他的心。」
採薇點點頭,便問小侄子呢,明薇白了一眼:「來我這裏就為瞧他來了,剛吃了,那屋睡的正……」採薇站起來就往那屋跑,明薇忙跟了過去,把拽了回來:「剛睡了,你別倒蹬他,回頭醒了你可哄他?嗓子眼大,跟和尚小時一樣,哭起來就沒結沒完的。」
採薇只得回來,明薇遣了屋裏的婆子丫頭,拉著的手小聲道:「聽娘說,封家那邊送了信過來,挑了初八的日子上門說納采,你心裏怎生計較的,杜卿哪裏可說明白了?」
採薇道:「我跟杜卿能有什麼,又是乾親,乾娘心心念念要給他尋個高門嫡娶進門,如今杜卿得中會員,趕明兒金殿上蟾宮折桂可不正遂了心,我與他卻是男婚嫁各不相干的。」
明薇道:「封家這大一上門,他便有什麼心思也明白了,對了,這些日子我幫你綉了幾樣活計出來,以前娘讓你拿針線,卻比殺了你都難,如今我瞧你怎辦,那些帳子,蓋頭,鋪的,蓋的,難不都讓丫頭做,讓你婆家知道,看你怎生過去。」
採薇道:「他們家要娶綉工好的,不如去娶個綉娘家去,的娶我做什麼?」明薇不笑出來,點點的額頭:「真真這話十足的刁鑽了,誰說讓你跟綉娘一樣了,但手邊的活計也要拿起一些,德言容功,那樣的宅門裏可不最講這些。」
採薇抱著姐姐的胳膊道:「姐姐放心好了,這些我省得。」明薇道:「你省的就好。」採薇呆了會兒,仍回了小叔那邊。
二月初八是吉日,也是皇上殿試的日子,杜卿中了會員之後,總有些同年貢生來往相邀,不好再在蘇家住著,便仍回了客棧落腳。
只因收總在外頭走,卻聽見了些影兒,聽說國公府要跟蘇家結親家,蘇家一共就兩個姑娘,不是二姑娘可是哪個,雖聽了這些,卻怕告訴公子他無心會試,便下了,想著等殿試之後再說與他,趁早斷了心思為好。
心裏卻道,怪不得三月說家世,模樣,本事,都比的過,封子都的大名,京城裏誰人不知呢,皇后的嫡親兄弟,那就是正經的國舅爺,自家公子便是高中了狀元,也差著十萬八千里呢,倒不妨蘇家有這樣大的本事,怎就攀上了國公府的高門第,自家公子積在心裏這十來年的心思,可不就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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