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二眼睛大放芒，忙不疊地點頭，笑瞇瞇地比劃著：“就是姑娘不給我酬金，我也會幫你查的。”

駱靈笑道：“不過有了酬金，我想你查得更快。”

越二笑得牙牀都出來，向駱靈直作揖。

“得了得了，別跟我客氣，我還不知道做你們這行的，要的就是一個利字，這事對咱們雙方都有利，各取所需，我想你會盡心辦好的。只是行事之時，小心一點，畢竟那兩個都不是尋常人。”

越二拍著脯，連連點頭。意思是讓駱靈儘管放心，他有分寸。

第二日是駱慧親三朝回門，雖然是做妾，好歹是做王爺的妾，不比旁人，回門倒也風。

走的時候，不過是一頂小轎擡出了駱府，從楚王府的角門進去，回門卻是乘了綠呢大轎，四個轎伕擡著，因爲是楚王陪著，駱端誠還得開了正門迎接。

“夫人慢行！”楚王腰佩翠玉，頭戴峨峨高冠，冠帶繫於頜下，穿銀蟒大袖袍服，襟盤曲而下，用金線滾邊，他先行下馬，來到轎前半側著子，將駱慧扶出了轎子。

駱慧臉上帶著笑，三日前出門時，臉還有些腫，這會子看不出半點痕跡來。著海棠紅廣袖團花羅，下著水紅金纏邊百褶，束腰高高墊起，近到部，倒是突出了滿的，將已顯的肚子給遮蓋住，雖不是楚楚細腰，卻也別有韻味，一雙眼睛端說著駱府衆人，顧盼生。

“兒見過父親母親！”駱慧微一蹲，楚王馬上張地扶起來：“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駱端誠帶領家人上前，行禮道：“見過王爺！”

楚王揮了揮手：“罷了罷了，都說了自家人，不必行禮。”

駱端誠笑笑不語，兩人謙讓著進了屋。進了屋，這座次又了問題，駱端誠請楚王上座，楚王卻又謙讓著讓駱端誠上座，兩人都推拒著，爭執不下。

“王爺，您就請上座吧，畢竟您是郡王，我父親不過是個侯爵，論爵位，他可比不得您，您若不上座，父親亦是不敢坐的。”駱慧盈盈笑著，說話時態度謙恭，聽在耳中，卻讓人覺得不是滋味。

駱平駱駿駱聰三兄弟互相看看，駱平上前道：“家父早作了準備，這位置就是專爲王爺準備的，還請王爺莫再推辭。”

駱慧給楚王使了個眼，意思是他別推了，趕上座。楚王正待應了，正要開口道謝，一個溫甜的聲音卻傳耳中。

“父親，兒向聞楚王爺是衆王中最爲守禮的，方纔王爺都說了，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今日王爺上門，不是因朝廷之事，乃是陪三姐姐回門，三姐姐嫁過去，並非爲妃，王爺還如此以禮相待，他一片誠心，父親就了吧，王爺今娶了三姐姐，將來他們的孩子要父親一聲外祖父，王爺執晚輩禮，亦是應當，父親還是別違了楚王爺一片犬犬之心，就坐上首吧。”轉向楚王，嫵一笑，“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啊，王爺？”

楚王一愣，方纔人多，駱靈又是在衆人之後，他並未注意到，此時一見，此與駱慧一秀大小，說話間手捋了捋耳間碎髮，出皓腕上雪也似的，上面戴著個墨玉的鐲子，一黑一白，相互映襯，更顯得那賽雪欺霜，雙眼不大不小，眼梢微微上翹，眸子異常地黑亮，一瞥之下，只覺熠熠生輝，眉間卻又籠著一淡淡的迷離，顯得那雙眸帶著幾分迷茫，好生惹人憐惜。

駱靈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似乎在對楚王說：“你快些說話呀，我說的是對還是不對？”楚王直覺若是自己不依著，下一刻也許那眸中就會染上輕愁，如此人的子，就算閱人無數的楚王，亦是怦然心。

“對，對對對！”楚王連連說了幾個對字，換來駱靈微微一笑。轉向駱端誠：“您看，父親，楚王爺都說對了，您還不趕上座，倒白費了王爺一片好意！”

駱端誠哈哈大笑：“王爺盛，那駱某就卻之不恭了！”一邊說，一邊就著駱靈挽上來的胳膊，隨著兒走到上座坐下，這才道，“王爺請！”

楚王坐下，眼睛不離駱靈：“這位是……”

“這是駱慧的四妹！”駱端誠對著虛空擡手爲禮，“蒙聖上與皇后娘娘垂青，許了齊王爲妻，過幾天就過門了，楚王爺是齊王叔父，都是一家人，所以也沒有避嫌，讓出來會一會王爺，不得將來還要請王爺多加關照！”

“哦！”楚王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原來這就是以兩首牡丹詩名宮宴的四小姐，果真人如其名，我那侄兒倒是好福氣。”

“王爺誇獎了，以後過了門，是晚輩，還請王爺和王妃多多提點。”駱端誠道。

“一定，一定！”楚王說道，正與駱端誠攀談起來。講了幾句，側首對悶悶坐在畔的駱慧說道：“夫人難得來家，與你母親去說說話，見見其他姐妹吧，不必在這裡陪著，我與侯爺說話，不得要叨擾侯爺一顧飯才走，你不必心急回府。”

駱慧求了楚王好久，這老東西才答應陪回來，大慶朝的規矩，不是正妻，這回門不過是片刻功夫，不能在孃家過夜，楚王原說打個照面就走的，沒想到這會兒他卻不走了。

眼睛瞟過駱靈，駱慧也發覺了，楚王雖然與駱端誠在說話，那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駱靈，這老東西留下來的目的，不言而喻，不過是爲了多看駱靈兩眼。駱靈今日盛裝打扮，脂淡勻，著了一月白的，清清冷冷的，配上襬幾朵淡黃月季，人顯得清出塵，倒將濃妝豔抹，一紅裝的駱慧給比了下去。

駱慧心頭恨得發，面上卻還不能表現出來，笑著上前招呼駱夫人與駱靈：“母親，妹妹，我們一起到園子裡走走吧。”

“好！你五妹妹昨兒個還問起你到哪裡去了，我們這就去看看，見到你，一準兒高興！”駱夫人起道。

駱靈卻沒有，駱慧問道：“四妹妹，你呢？”

“母親與姐姐去吧，我在這裡招呼著，怕丫頭們侍候不力，怠慢了王爺！”

“哈哈哈，有勞四小姐了！”楚王笑道。

駱慧無奈，只得與駱夫人出了門。

駱慧才離開一會兒，駱靈就給殷蘭使了個眼，殷蘭立刻上前道：“四小姐，時辰到了。”

駱靈裝作恍然，拍了拍額，輕笑道：“哎呀我給忘了，父親，我答應了陪嫂嫂挑花樣子，三姐姐回家，一高興給忘了，幸得這丫頭提醒，這就該去了，我去王姨娘過來侍侯，可好？”

這個兒給他長了臉在，駱端誠正自高興，豈有不依的，點頭應道：“也好，你去吧，這裡有丫頭們侍侯著就好，告訴你母親一聲，早些安排飯菜。”

楚王聽說要走，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起了離去的心思，開口想讓駱靈告訴駱慧一聲，該回王府了。

“好的，父親！”不想駱靈說罷，轉向他道，“王爺，我先失陪，還請王爺多坐會兒，我親自下廚，做兩個菜給王爺嚐嚐。”

楚王一聽人親自下廚，馬上又轉了念頭，笑瞇瞇地道：“好，四妹妹親自下廚，不得本王要坐下來好好嚐嚐。”

這一聲四妹妹，說得駱靈背脊一陣麻，微微一笑，腳步匆匆地出了廳堂。

“四小姐，那楚王的眼神，瘮人的！”殷蘭說道。

“可不是，虧得三姐姐膽子大，若是讓我天天對著這樣一個人，非得嚇出病來不可。”駱靈說道。

“我看他對四小姐好的，還你四妹妹呢！”殷蘭捂著吃吃地笑。

“姐姐更好，過些日子我得管他聲叔叔，我還虧了！”駱靈道，惹得殷蘭不住地笑。

“小姐真要下廚？”

“真的啊，去給嫂嫂熬湯，莊子上送了新鮮的黃魚過來，那東西有營養。”

“不是說做給楚王吃麼？”

“他啊！讓廚娘王嫂依我教的，隨便做幾個菜，就說是我做的好了。”

駱靈拍了拍脯，輕舒了一口氣，幸好嫁的男人是個英俊年輕的，好歹看著也賞心悅目，守著那個迷迷的老男人，沒得讓人噁心，還真是佩服駱慧，若是換了，寧肯出家長伴青燈古佛，也不願嫁給楚王這個老**。

才做了黃魚湯給陸春娘送去，就聽到二門外一陣熱鬧，陸春娘使了小丫頭過去看看是什麼事，小丫頭去了還沒回來，那邊大爺駱平的小廝路兒就小跑著過來了。

“大，大爺遣小的過來回話，說是讓您也幫著點，多準備些飯菜，又有客人來了。”

“是什麼貴客，要這樣興師衆的？”駱靈問道。

路兒笑道：“回四小姐話，是幾位王爺約大爺一起去遊湖，聽到楚王攜三小姐今日回門，有人便嚷嚷說前兒個的喜酒沒吃著，要在今日補上，所以侯爺和大爺就將他們全都請進了府，夫人現正忙著呢，大爺說，讓大也去幫忙。”

“哥哥真是糊塗了，嫂嫂子重，越是人多的地方，越要去，嫂嫂，你就在這院裡，別跑啊，我去吧！”駱靈說著就起。

路兒忙道：“四小姐說的是，奴才也是這麼勸大爺的，大爺說了，現在顧不得這麼多，怕怠慢了貴人，讓丫頭們好生扶著，大只要幫著使喚使喚人就好。”

駱靈“噗哧”一笑：“使喚人那就更不用去了，用就好了。你去告訴哥哥，就說我替大嫂招呼去了，要做些什麼，讓他只管來找我。”

“現在就是廚房得添菜，需要添些什麼，還請四小姐去幫忙看看，使喚人去採買，前頭馬車也是侯著的，擬了單子，給二門的婆子們就可以了。”

“行！你去吧，若大哥還有事，就讓人到廚房尋我，我就在那裡坐鎮了。”

聽一向不大見著的四小姐這般說話，把個路兒惹得笑起來，答應著道：“那奴才這就去回大爺，一切有勞四小姐了！”

陸春娘拉著駱靈的手：“好妹妹，又累你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這點小事，看就把他們急這樣！”駱靈笑道，“嫂嫂別管，自回屋裡歇著，事放心給我，保準辦得讓你滿意。”

陸春娘眼眶微溼，看著走了，才由丫環扶著回裡屋榻上躺著。

“大小姐，四小姐可真是個好人啊！”丫環春桃在人後，的是往昔的稱呼。

陸春娘點了點頭：“可不是！我也沒想到，會與小姑子如此投緣，爲人細心，你看我肚裡這個的爹都沒想到的事，偏生想到了！”著肚子，陸春娘聲道，“好寶寶，將來你可要記著你四姑姑的好，若不是，你有得苦吃哦！”

春桃“噗哧”一笑：“大小姐，這會兒你與他說話，他可聽不見！”

“誰說的，四妹妹說了，教孩子就要從肚子裡時就教起，說這胎教，讓我有空就彈彈琴，念念書，將來孩子生下來才聰明！”

春桃笑道：“奴婢可沒聽說過，看到有些人家，孩子生下來要兩三天才睜眼呢，在肚子裡可不是迷糊的，能懂得什麼？”

“反正四妹妹說的，總是有道理的。”陸春娘說著取過榻邊的書，翻開了一字一句念起來。

春桃搖了搖頭，走過去把窗支得大些，讓屋線更明亮，心想自家大小姐是中了四小姐下的蠱了，如今四小姐說什麼是什麼，儼然的話就了聖旨。

駱靈到了廚房，讓下人全都排了一排，問清了各自乾的是什麼，井井有條地分配起來，並且讓下人們互相監督，對那懶的，只管舉報，一經查實，便扣了懶之人的月錢，獎給舉報之人，當然了，若是大家都勤快做事，今日若客人滿意，明兒全都有賞。

下人們一聽，紛紛允諾著下去，各自幹著各自的活兒，倒是忙碌著，沒一個敢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