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剛剛忽悠了張仲景一通，正自得意，突然看到袁權這副神，心中登時一。袁怕是要完。這張仲景靠不靠譜啊，剛剛還說……哦，他好像沒保證，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孫策一邊暗自苦，一邊挪下牀，趕到袁病榻前。

袁睜開了眼睛，臉上泛起不祥的紅。他一把抓住孫策的手，力氣大得驚人，扼得孫策痛徹心肺，險些出聲來。袁用力的拽著他，艱難地舉起另一隻手，抖抖瑟瑟地探向腦後。袁權連忙從枕下拿出一個帶的革囊，塞到袁手中。

袁將革囊舉到孫策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孫策。孫策心中一。他認識這個革囊，這裡面有兩顆印，一顆是後將軍印，一顆是荊州刺史印。他自任荊州牧，但荊州牧的印還沒有刻好，這顆從劉表那裡得來的荊州刺史印還在用。在戰場上，袁就曾想把這個革囊給他，但他當時拒絕了。

“將……將軍？”孫策聲音沙啞，嗓子也有些幹。

袁將革囊握在手中，然後拇指食指相扣，餘下三手指豎起。孫策莫名其妙，什麼意思？OK？按理說他應該不懂這個手拋啊。哦，對了，他可能有三個條件，或者三句話要待。

“將軍，你想說什麼？”

袁的臉越來越紅，嗓子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牙齒打，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時，楊弘、閻象趕了過來，周瑜也和他們一起，看樣子三人剛纔正在前堂說話。閻象、楊弘了過來，連孫策都險些被倒，他本想讓到一邊，奈何手臂被袁死死拽住，竟是不得。

閻象眼尖，立刻發現了袁拉著孫策的手，連忙扯了扯楊弘的袖子。楊弘一看，臉一變，連忙轉到另一側。“阿衡，怎麼回事？”

袁權著手絹，抹去臉上的淚水，強作鎮定。“張仲景說蔘湯能夠吊命，我本想喂父親一點蔘湯，幫他補補元氣，但父親就是不肯張口，只是要我請你們來。”

楊弘頭皮發炸，連忙湊到袁面前。“主公，主公……”

袁“啪”的一下推開楊弘，搖著三手指，直勾勾地看著孫策，咬牙切齒。孫策一臉懵。你有什麼話就說啊，這時候打什麼啞謎？看你剛纔那一下，力氣大得都快把楊弘的臉腫了。

“將軍……”

閻象看看楊弘，楊弘剛要說話，閻象卻不聲地搖了搖頭。楊弘無奈，只好閉上。

“孫將軍，袁將軍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周瑜突然從背後按住孫策的肩膀，說道：“你仔細想想。”

孫策一下子驚醒過來。袁這是要死了，將印綬給他，就是要將後事託付給他的意思。舉起三個指頭，應該是指三個要求，或者三個願什麼的？他說過嗎？孫策一邊冥思苦想，一邊試探地問道：“將軍，你是不是有三件事要待？”

袁用力的點頭，臉更紅，覺下一刻就會噴。他瞪圓了眼睛，眼中有希冀，有懇求，還要焦急。

孫策靈一閃。“幹掉袁紹？”

孫策話音未落，閻象和楊弘就臉一變，不約而同地看向袁。袁點頭的幅度更大，頭髮也散了下來，汗水一層層的涌出，浸沾了髮，沾在臉上，眼中卻出無比的喜悅。

“還有……”孫策迅速想了一下，又說道：“幹掉曹，爲令郎報仇？”

袁眼中喜悅更盛，再次點頭。

接連猜中了兩個，孫策已經知道第三個答案是什麼了。這些話，袁在戰場上已經和他待過，現在只不過是最後確定一下而已。只是這一條有點難啊，袁衡才九歲，比黃月英還小兩歲呢，我得等多久啊。不行，我不能答應他。

“將軍放心，我會照顧你的兒一輩子，不讓們任何人的欺負。”

袁卻一不，眼睛死死的盯著孫策，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孫策哭笑不得，這二貨，臨死了還這麼較真，我想矇混過關都不行。好吧，看在你臨死還記得安排兒的份上，我勉爲其難的接吧，要不然這貨可能會死不瞑目。

“將軍放心，我答應你，請示家父之後，娶阿衡爲妻。”

閻象愕然。這是從何說起？楊弘卻瞥了他一眼，出幾分得意。這件事他知道，閻象卻還不知道。

袁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將革囊放在孫策手中，臉上的紅迅速散去，眼中的神采也迅速黯淡，蒼白的眼皮了兩下，慢慢地合在了一起。他的角慢慢挑起，似笑非笑，像是欣，又像是諷刺。

“主公——”楊弘跪倒在榻邊，失聲痛哭。

閻象低著頭，淚水奪眶而出，流得鬍鬚溼淋淋的。

袁權咬著脣，一不。袁衡從外面奔了進來，一見這個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榻邊，就要去拉袁。袁權拽過，摟在懷中。袁衡抱著的腰，放聲大哭。袁權也忍不住低聲泣起來，淚水決了堤似的流個不停。

孫策握著革囊，看著榻上一不的袁，看著抱頭痛哭的袁氏姊妹，再看看楊弘和閻象，腦子裡一片混。革囊還有些溫熱，那是袁的溫，但袁卻已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就結束了？孫策茫然。

“將軍，哭。”後傳來周瑜的聲音，很輕，有若蚊蚋。孫策知道周瑜在他後，周瑜進了門就沒離開他的後。他甚至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如果他猜得不錯，典韋應該帶著人將整個院子都封鎖起來了。

孫策想跟著哭，但是他哭不出來。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袁這麼死算不算善終？比起歷史上的他聲敗名裂，衆叛親離，他現在的結局是更好了，還是更差了？

見孫策遲遲沒有反應，周瑜無奈，走到閻象邊，拱拱手。“閻先生，袁將軍傷重不治，英年早逝，的確令人哀傷，但此刻不是傷心的時候，時局艱難，羣龍無首，先生和楊君是袁將軍的心腹，此刻應該而出，主持大局啊。”

閻象一驚，擡頭看了周瑜一眼，厲聲道：“公瑾，你沒聽到嗎，袁將軍將後事託付給了孫將軍，我和楊君自然唯孫將軍馬首是瞻。”

閻象聲音很大，屋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收住了哭聲，楊弘更是一臉愕然。這時，袁權站了起來，抱著哭了淚人似的袁衡，向孫策款款一禮。

“拜託將軍。”

楊弘這纔回過神來，臉變了幾變，又看看閻象。閻象點了點頭，楊弘站了起來，看了孫策一眼，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閻象剛要說話，外面傳來一聲尖。“怎麼，我丈人死了，我都不能進去看一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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