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挽著馬繮，隨著戰馬起伏，心思也起伏不定。

他明白周瑜的意思。來救袁是假的，藉機邀名，獲取閻象、楊弘等人——特別是袁兩個兒——信任纔是關鍵。到時候袁死了，袁耀也掛了，他就可以藉助這次馳援袁的“忠勇”來迎取袁的小兒，繼承袁的產，佔據南。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構想——除了袁的兒，眼下也是個不錯的機會。雖說有心懷怨恨的南豪強，外有虎視眈眈的西涼兵，但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這正是他展現勇氣才智的時候。只要守住南，南就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更何況他還有名將老爹助陣，他實際上要對付的只有徐榮。徐榮是名將不假，但他有武關可守，又有黃承彥父打造的軍械，就算徐榮來也未必能把他怎麼樣。

很合理，很完。

但是他心裡總覺得不得勁。說不出什麼理由，就是不舒服。

出了大營不久，他就看到了兩個掉隊的騎士。這個騎士說，袁追得非常猛，幾乎是不惜馬力的狂奔，他們的坐騎力差一些跟不上，掉了隊。聽到這個消息，孫策心裡更加不安。袁已經失去了理智，連最基本的道理都忘了，虧他還做過長水校尉，對騎兵並不陌生。

騎兵比步卒快，但戰馬卻不能長時間的全速奔跑，否則很容易力，嚴重時甚至可能倒斃。照他這種追法，就算追上曹也沒用，曹以逸待勞，想怎麼他就怎麼他，甚至可能一個衝鋒就解決問題。

當然，更有可能他還沒追到曹，戰馬就跑死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倒安全了。

孫策心中忐忑不安。他命令加速前進。曹是半夜出發的，按照步卒的行軍速度，他此刻應該在前方五十里到一百五十里之間。如果曹曾經打算伏擊袁，會耽誤一些時間。如果他一心逃命，可能會走得更遠一些，這讓他很難推算曹的位置，連派斥候都來不及，只能安排十餘騎在前面警戒，以免突然遭遇。

秦牧主承擔了這個責任，率領部曲走在前面，與孫策相隔一里左右。

越往前走，掉隊的騎士越多，孫策心裡越不安。他不知道是該加速前進，爭取救出袁，還是按照常規速度，坐等袁戰死再去收。如果他這麼做，沒有人能指責他，畢竟這纔是最合理的行軍速度，袁那樣不行軍，送死。

——

袁追到山坡下，聽到邊騎士的驚聲，這才留意到左側山坡上有伏兵。

曹仁一馬當先，一邊策馬奔馳，一邊拉開弓，出一隻鳴鏑，直指袁。他後的騎士紛紛拉開放箭，一陣箭雨呼嘯而至，撲向袁。

驟然遇襲，袁有些心慌，可是一看山坡上的大旗和大旗下的五短影，他就怒不可遏，拔出腰間的七曜刀，厲聲長喝：“矮子，乃公來也，快來死。”撥轉馬頭，向山坡上衝去。

箭矢分馳，瞬間到面前，兩名騎士中箭落馬，袁是重點關照對象，連人帶馬中了十幾箭。他有細鎧護，不算致命，可是戰馬卻承不住。一路奔馳到此，戰馬已經疲力盡，又一下子中了七八箭，腳下一，想調整步伐也沒力氣，撲倒在地，將袁扔出十幾步遠。

袁摔得鼻青眼腫，渾是泥，連長刀都了手，卻也意外的避過了兩名騎士的衝撞。曹仁等人從山坡上加速衝鋒，戰馬很難調整方向，看著袁就在數步之外，卻無法及，只能回了幾枝箭，繼續向山坡下衝殺。

袁爬起來，撿起長刀，一邊向山坡上跑一邊從懷裡扯出一帶，穿過刀環，又纏在右腕上，打了一個死結。

曹駐馬坡上，看著越跑越近，一臉兇狠的袁，搖了搖頭。“真是麻煩，怎麼會是你。不想殺你，你偏偏趕上來送死。”手中馬鞭輕輕一指，幾名騎士應聲而出，縱馬向袁奔去。袁一邊奔跑，一邊盯著越來越近的騎士，在戰馬快要衝到面前時，突然向左前方躍出，手中長刀反而起。

騎士一手挽繮，一手持刀，一刀劈下。

兩刀相，一聲脆響，騎士手中的長刀斷爲兩截。騎士大吃一驚，卻來不及變招，眼睜睜的看著七曜刀迎面砍到，一刀砍下了他的手臂。騎士痛不可當，尖聲大，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袁連聲怒吼，再殺一人，卻也被一匹戰馬撞中，摔倒在地，沿著山坡往下滾。兩名騎士縱馬踩踏，袁左躲右閃，非常狼狽，卻還是沒能逃，被一匹戰馬踩中大，“喀嚓”一聲，大折斷，袁痛得慘，揮起一刀，砍下一隻馬蹄，又一刀，將落馬的騎士砍死。

幾名親衛騎士趕了過來，將袁拖到幾塊巨石之間，然後在袁面前圍一圈。

更多的騎士衝了過來，用箭，用馬撞，用刀砍。

轉瞬之間，袁面前就只剩下了兩個親衛。袁拖著斷，咬牙站起，揮舞七曜刀，加戰圈，仗著刀利，接連砍倒兩人。人和馬的越來越多，流滿地，騎士們怕馬失前蹄，不敢再縱馬奔馳，紛紛下馬步戰，或是在遠用弓箭攻擊。

兩次衝鋒，袁的親衛騎士損失大半，只有三十來人逃過一劫，衝到袁邊。袁一邊揮刀劈砍，一刀大聲說道：“給乃公頂住，援兵馬上就到，今天一定要劈了那矮子，救出我兒。”

“將軍，有援兵嗎？”一個親衛騎士聲音抖的問道。

袁抹了抹臉上的和汗，頓了頓，大聲說道：“當然有，孫郎一會兒就到。你們何記得上次嗎，孫郎和典韋兩個人就殺退了曹，還重傷了他的兒子。”

親衛騎士們換了一個眼神，奇蹟般地鎮定下來，大聲吼著，給自己鼓氣。

“不負將軍，不負孫郎。”

“不負將軍，不負孫郎。”

曹一抖繮繩，下戰馬邁著輕鬆的步伐，來到袁面前。聽到袁等人的吼，曹心中一，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遠，不由得咂了咂，神一振。

遠的地平線上，約一道煙塵，又有騎兵來了。

“傳令夏侯惇，坡下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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