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輕輕松松地從茅廁出來的時候,看見唐見微已經回來了,正在跟秋心說些什麼。
秋心低聲細語了幾聲,回頭看懸,唐見微隨著秋心的目一塊兒轉過來。
兩人瞧向懸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疑中帶著探究,探究之后角齊齊往上揚,捂著笑了起來。
“……”
懸不免疑神疑鬼——倆這是在笑話我嗎?
懸氣呼呼地走向唐見微,唐見微向抬起了手掌,比了一個“請止步”的手勢:
“等會兒,想跟我吵架等我先上趟茅廁出來再說,我急得很。”
唐見微從邊走過,腳步的確有些匆忙。
誰要跟你吵架?還不是因為我一回來你就笑話我麼?
不就是沒見過你們博陵的豪華茅廁?這也好笑。
懸在心里腹誹不斷,回到了前廳,正好阿娘也回來了,便跟耶娘說了這次踏春遇到呂簡之事的前因后果,且呂簡請代為問候家人。只是沒有提呂瀾心相關。
一家人正在聊著天,唐見微也來了,對著宋橋和長廷行了個禮,又轉對懸行禮:
“夫人舟車勞頓,這些日子辛苦了。夫人午膳想要吃些什麼?”
懸見表面上又擺出一副溫良賢淑事事替考慮的模樣,就知道心里那個姐姐妹妹的游戲還沒有過去。
“我都行。”懸喝了口茶,溫和道,“夫人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唐見微笑道:“難得夫人這麼乖,我算了算日子,夫人很久沒有食藥膳了,今天中午就來一份涼拌苦,和木耳田七粥吧。”
懸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我……出個大遠門,回來竟只吃草,干喝粥?”
懸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見微,你好狠的心,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唐見微聽這麼說,長嘆了一聲,喚著“阿念”上前的腦袋說:
“以前都是我太慣著你了,你想吃什麼我便給你吃什麼,大魚大肚,太過蠻縱,只怕你會承不住。雖然帶著我給你的食,可是在外總是奔波勞累,吃不好睡不著的,一毒素。夏季就要到了,還得提前準備。合理進食總是不會錯的,藥膳雖然難吃,但是可以保你強健。你若是覺得藥膳難吃,我便陪你一塊兒吃吧。”
唐見微這般溫勸解著,倒是顯得懸一回家就開始挑三揀四,無理取鬧。
宋橋皺著眉對懸道:“你這孩子,都已經是過親的人了,怎麼還這般任?你子本來就不好,阿慎為你的食譜持,辛辛苦苦將你的養到了如今狀況,不僅長了些,個頭也高了。這些可都是阿慎的功勞。你不但不領還耍子,你說你如此做派,不是任又是什麼?”
“……”
“知錯了嗎?”
懸只好道:“阿念知錯。”
“以后聽不聽阿慎的話?”
阿娘都發話了,哪還有懸辯駁的機會?只能著頭皮道:“聽。”
唐見微十分滿意,又上來圈住懸的脖子,臉龐相,一副妻妻恩濃意之態:
“好夫人,你當相信這一切都是為你的子著想。我也不會日日讓你吃那些難口的藥膳。你且聽話幾日,待的毒素清除殆盡,你再點菜,想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
懸五都快被歪了,呵呵笑道:
“好好,多謝夫人照拂。我這輩子就給你了。”
上癮,太上癮了。
抱著綿綿的懸,嗅著上好聞的胭脂香味,將欺負到啞口無言的覺實在太爽了。
唐見微在心里嘆,在懸回來之前,唐見微心里還是留存著一些良心的。
曾經朝夕相對日日能見著的人,忽然離開多日未見,的確是有一些不習慣。
唐見微也不是沒有在心里想過,等懸回來之后好好跟相,不耍脾氣胡鬧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懸上就有一種讓人瞧見了就想欺負的氣質?
不好好幾把真是對不起自己。
欺負懸的覺會上癮。
從前廳出來,出了耶娘的視線范圍之后,懸黑著臉一把將唐見微的手腕握住。
“你做……”
還沒等唐見微說完,懸直接將拽到了竹林小道之,一抬手撐在唐見微的臉兩旁,在后的竹子上,將堵這兒了。
“嚯。”唐見微雙手背在后,微微抬起目審視著懸,“行啊,看來這春游沒白游,做這種流氓作都如此練了?來,跟我說說,你這都是從誰那兒學來的招數?”
“你!你本人!”懸怒道,“都是從你這邊學來的!就你會對我這樣,誣賴別人!”
唐見微發現懸的音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莫非還在變聲期?
以前日日聽聲音不是很明顯,十日不見,忽然到的聲線變得沉了一些。
不知是真的變聲了,還是因為此刻正在兇乎乎地威脅,所以裝出了些許低沉的嗓子。
“原來是從我這邊學來的。我有這麼多優點怎麼就不見你學?偏偏要學這個,還一回來就學。”
“優點?你所說的優點是什麼?”
懸“哼”了一聲,發現自己的確比唐見微高出一些了,而且此刻所的地形還更有優勢,造了高出唐見微小半頭的跡象。
高高就是絕對的氣勢,懸一邊質問一邊靠近,想要讓自己看上去更可怕一些。
卻見唐見微的表的確略有變化,方才還相當從容的笑容慢慢變僵,背在后的雙臂本來是想要展現自己鎮定的姿,此刻卻完全變了味道,似乎有種無法掙的被之態。
“我的優點……這麼久了你還沒會到?你有沒有良心。”
懸的臉已經在眼前,唐見微的眼神在不知不覺中往下沉。
懸發現唐見微居然在注視自己的,一時間質問的心態全然不同,一舉一完全變了要與唐見微親。
懸尷尬地將距離拉開,但是困著唐見微的作卻沒有撤走。
“你這人,優點自然是有,可惜讓人學不來。壞病也一堆,倒是讓人一學就會。”
這話剛說出來懸就后悔了,聽上去完全不是在和唐見微對抗拆臺,仿佛刻意將唐見微抓到竹林之中,是為了企圖親以及夸獎一般。
但是唐見微居然也沒有掙,甚至沒有任何想要離開的舉,這讓懸心里有些異樣的歡喜,也不想這麼快結束這場接。
“你說得沒錯。”唐見微輕笑著,有微微的氣流刮在懸的鼻尖上,“你的確一下就學會了。”
“你就沒有愧的時候?”
“有吧。”唐見微想了想,“不過愧一般不會有,我做事從不后悔。但麼,其實我臉皮很薄的。”
“唐三娘臉皮薄?那別人都算不得有臉皮了。”
“怎麼回事,長思,你出門十日回來就只想和我斗?沒有其他事跟我說?”
懸覺被撐的那細細的竹子有彎曲的跡象,萬一承不住的力道被推折了,得和唐見微一塊兒翻過去。
還是別玩這種高難度了。
懸站直了起來:“這十日一來發生了許多事,你想聽什麼?”
“很多事啊?”唐見微見站了回去,心里有點兒不甘,故意道,“那就先說說你和石如琢的事吧。”
“石如琢?”懸納悶,“你怎麼知道?”
唐見微眼神一尖:“怎麼,你和真有事?!”
“嗯……”懸目凝在地面上,聲調也變得低沉了,似乎在思索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原來你是瞎猜,不過你倒是心思敏捷得很,一猜就猜到上。沒錯,這回奉縣之旅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雖然之前唐見微已經猜到懸和石家的關系有些變化,所以六嫂才會過來幫忙。
沒想到的是,這麼問,懸直接就承認了?
和石如琢?!
“行,你說吧,我有心理準備。”
唐見微最不喜歡的就是藏著掖著,有什麼事兒敞開了說明白就好,免得再繼續胡猜測。
誰說不能是石如琢呢?人家可是同窗了好多年,還有十日的朝夕相,說不定借此機會敞開了心扉,投意合。
和懸雖已經婚,但們這是毫無基石的賜婚,懸要再納一個進府的話也沒什麼好說的。
唐見微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懸所說的事確實南轅北轍。
“……所以,希那呂瀾心真的回博陵去了吧。”
唐見微:“……就這?”
“什麼?這還不嚴重嗎?石如琢因為我砸破了京的腦袋!什麼‘就這’?”
“你已經跟呂簡說過,應當會好好教育兒。如今呂瀾心也沒有跟到夙縣,應該不會有事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懸真誠發問。
“沒什麼。我站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唐見微沒臉說的胡思想,打算找個借口就逃。
懸哪肯就這樣放離開,再次握住了的手說:“唐見微,你在胡思想什麼,快給我說明白,不然今天誰也別想離開!”
唐見微“哦”了一聲,只能道:“我還以為你想再娶一個呢。”
懸:“……傻子吧你!”
“你罵我?”
“對!我罵的就是你!”懸被這句話激怒了。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唐見微沒想到懸真的生氣了,還氣得不輕,一張小臉氣得通紅。
“一點都不好笑。我希你以后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懸氣到眼睛里蒙著一層水汽,微微抖著,也沒看唐見微,將的手撒開之后便走了。
唐見微看著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向道歉,可是心里想了想,覺得還是讓自己先冷靜一下吧,等火氣往下降一降再去哄哄好了。
本來就是被迫婚,唐見微是嫁過來的那個,沒法納妾,但懸可以啊。
如今大蒼同婚者,納五六房者不在數,像家這種一夫一妻的才是另類。
所以懸也像耶娘這般,一心一意麼?
好像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想到此,唐見微心里有點發酸,可那酸中還帶著些甜——
懸當真是一心一意之人。
.
我還以為你想再娶一個呢。
回想著唐見微的謬論,懸不知不覺走到了后院。
還是好氣。
懸抬起頭看著天空,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唐見微讓人生氣的本事真是登堂室,覺比春游前更可氣了。
到底在想什麼?讓自己妻子再納別人?會快樂嗎?!
還是說,我把心思放在別人上,不再去煩的話,就能省下許多力了?
所以本不在意我啊,那之前每晚要到我懷里是什麼意思?剛才著我的眼神又是什麼意思?
唐見微只是將我當暖爐?排解寂寞的道?
好好好,再納一個是吧?懸心里暗暗下了決心,如你所愿,我一定再納一個回來!
懸在心中抨擊了唐見微五百遍,總算暫時將氣給了回去,意識回歸之時,環視周圍一圈——這哪兒啊?我在后院做什麼?
邁開大步子氣鼓鼓地往回走,無意間一腳踢在了唐見微的推車上。
“……”
懸捂著腳蹲到一旁,剛才沒流出來的眼淚此時算是流了個干凈。
.
中午時分,季雪來懸用膳。
懸正在案邊寫游春筆記,聽到“用膳”這兩個字,想起唐見微說要灌湯藥,還未有任何食口,口中便已經開始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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