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國苗府前堂中

素來儒雅斯文的苗家老大苗昀難得地發了火，他滿面怒容，沖著老三苗麟罵道:

“早就跟你說過不許貿然行，你就是不聽，如今倒好，人沒殺死，自己倒弄了一傷回來。”

苗麟正在將手臂上纏的紗布拆下來，一聽大哥發火，心中的氣不打一來，將紗布狠狠摔到桌上，吼道:

“什麼不許貿然行？難道父親的仇就不報了嗎？”

苗昀斥道:“報仇報仇，你就知道報仇！報仇就靠你發達的四肢嗎？就不要腦子了嗎？肖寒父子武功高強，你本沒機會殺，那商無煬呢？伏龍山你上都上不去，就跑去殺個人還弄的一傷，你報的什麼仇？不把你自己一條小命搭進去已經是萬幸了！你就是個莽夫！徹頭徹尾的莽夫！”

苗麟霍然起，怒視著苗昀:“你是大哥，我給你面子，你也休要來辱我，什麼莽夫？”

苗昀手指著他上的傷，怒道:“你這就莽夫，懂不懂？！他們若是這麼好殺，還得到你去手？別忘了，咱父親那麼高強的武功，他手下那麼多奴都死在他們手上了，你又把自己的命送過去，你不是莽夫是什麼？你瞪著我做什麼？想打架啊？我怕你啊？！”

見苗昀當真發了火，苗麟瞬間泄了氣，氣呼呼一屁坐下，鼓著腮幫子道:“那你說咋辦？難道父親這個仇就不報了嗎？”

苗昀道:“我何時說不給父親報仇了？我只是說報仇要腦子，腦子！”他用手指著苗麟的腦袋，氣的重重一聲嘆息，也一屁坐了回去。

看二人這氣呼呼的樣子，苗逸開口道:“大哥、三弟，都別吵了。”

苗麟瞪眼道:“二哥，難為你終于開口了，你倒說說看，這仇怎麼報。”

苗逸神淡然地道:“大哥說的對，既然要報仇，只能智取。”

一聽這兩個字苗麟頭皮就發麻:“智取，智取，你們就知道說智取，那你們倒是給我智取一個看看呢？！別說不練假把式啊！”

苗逸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苗麟不耐煩地上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杯子，急聲道:“喝，喝，你就知道喝，好歹你說句話啊，都稱將軍是‘虎將’，我看二哥你哪里有半分像‘虎’啊？”

“要冷靜！”苗逸四平八穩地道。

“冷靜？我冷靜的下來嘛我？”苗麟怒氣沖沖回到位子上坐下。

苗逸道:“大哥說的對，你貿然前去，此刻已然打草驚蛇，待要再有何行，人家早有防范，你更難下手。”

“那究竟該怎麼做嘛。”苗麟問。

“大哥有辦法，你聽他說就行了。”苗逸不不慢地說道。

苗昀平息了心神，說道:“此事的確棘手，但并非沒有機會，咱們也未必要用刺殺的方法。”

苗麟猴急地問道:“不刺殺，怎麼報仇？”

苗昀看了一眼苗麟，眉心微蹙，隨即深吸一口氣，要讓這個急躁的三弟平心靜氣地聽完自己的話當真是極不容易的事，他略一沉思，說道:

“三弟，肖寒與商無煬可都是真正的虎將之才，你的武功雖強，能強得過這兩位？如今連人你都奈何不得了，殺父之仇必須要報，但是報的方法要改變，點腦子，或許兵不刃就能報了這個仇。”

“如何兵不刃？”苗麟問道。

“用計，各個擊破。”苗昀掃了一眼兩個弟弟，說道:“一個一個來嘛，肖寒是將軍，要拿下他難上加難，那個人嘛，雖有點麻煩，但是比他們好收拾，所以可以放在最后，而這個商無煬雖然驍勇，但他畢竟只是小云天的主，并無一半職，咱們也好下手些。”

苗麟道:“那咱們就攻上伏龍山去。早前聽說妹妹懷有孕，如今不知誕下孩兒否，咱們拿下商無煬，再把妹妹和孩子接回來。”

苗昀瞇起眼睛，慢悠悠說道:“攻肯定不行，爹都攻不上去，咱們還能輕易攻上去？你們想啊，商無煬在那伏龍山擁兵自保，伏龍山地勢險要，乃湘國的咽之地，他還擁有如此之多的兵馬，而如今湘國連年征戰后，國庫空虛之際，你們想，哪家皇帝能容忍這樣一個有著得天獨厚優勢的江湖俠士存在？他就不怕商無煬哪天舉兵而反嗎？”

苗麟似乎還沒聽懂，忙問道:“大哥的意思是……”

“借刀殺人。”苗逸不慌不忙地冒出一句。

苗昀微微一笑，淡然道:“二弟說的沒錯，咱們就給他們和和稀泥，攪攪渾水，讓老皇帝坐立難安，如鯁在，非要將商無煬除去而后快，那豈不是省了我等很多事嘛。”

苗麟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大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他們自己打起來？”

苗昀輕嘆一聲，道:“三弟終于明白了。”

“那大哥，您說怎麼做，弟弟都聽您的。”此刻的苗麟眼中放了。

苗逸道:“先派幾個人去探探。”

苗昀道:“沒錯，老三，你手里有人，就先派去打探消息，看看有什麼空子可鉆，只有抓住空子，咱們才能出其不意將他置于死地。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得好好想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得尋到一個好時機啊……”

……

伏龍山小云天

商無煬和高亮滿面喜地返回了書房，二人滿頭滿臉的黑灰。

家丁端來了水盆，二人就著水洗了臉。

商無煬拿著手巾一邊臉一邊說道:“這下可好了，山上發現了鐵礦石，就再不用下山到去買了，加上那塊隕石，咱們可以煅造出大批的武。”

高亮笑道:“可不是嘛，還省下咱不的銀子呢。”

“何止如此啊，”商無煬邊似笑非笑:“如今湘國最缺的就是鐵礦石，咱們那麼多鐵礦石拿出去賣，你猜能賺多錢？”

高亮兩眼放道:“正是啊，有了錢，咱們還可以招兵買馬，有了兵馬，還有武，往后看誰還敢來犯咱伏龍山小云天？！”

商無煬道:“回頭帶后山那些鐵匠去看看鐵礦的質地如何，若是果然質地上乘，我就聯系一下肖將軍看怎麼辦。”

“好嘞。”高亮滿臉喜，著商無煬那神采奕奕的笑臉，突然嘆道:

“主，屬下發現，您現在會笑了哎。”

商無煬瞥了他一眼，說道:“怎麼？很奇怪嗎？”

高亮看稀奇一樣盯著他，道:“也不是奇怪，就是發現，主您現在開朗了許多，也更豁達寬容了。有時候，有時候屬下覺得，您有點，有點像……”

“他？”商無煬嗤笑一聲，道:“誰呀？”

高亮低聲道:“婧兒姑娘。”

聽得此言商無煬臉微微一變，緩緩走到書桌后坐下，面郁，喃喃自語:“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高亮察言觀，小心翼翼道:“屬下知道一些，主，您要不要聽？”

“你知道？”商無煬騰然坐直了子，“你知道什麼？說說看。”

高亮湊上前去，道:“前些日子屬下派人下山去采辦貨，便聽說祥州節度使軍營中有人與上面的員相勾結，倒賣假藥，此事驚了皇上，居然下諭旨通告全國，死了違法紀之人，而查出此案的人，除了祥州知州、節度使，還有，婧兒姑娘。”

“婧兒也參與查案了？”

“正是，聽說結案后，節度使柳將軍對外宣稱，審理此案的過程中婧兒姑娘是他的軍師，為他出謀劃策，就連將軍也參與了的，如今此事天下皆知。”

商無煬眉心一，低聲問道:“婧兒與肖寒又在一起了？莫非的失憶癥好了？”

高亮道:“那屬下就不知道了。”

商無煬白了他一眼:“也不問問清楚。”

高亮苦笑一聲，道:“主，俗話說的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依高亮看，咱先念好咱家自己這本經再說吧，這快一年了，幾場仗下來，護衛、家丁們死的死傷的傷，如今兵馬的可憐，咱們還是趕賺點錢，招兵買馬，否則再有個什麼人來攻山，山上沒了軍師出謀劃策，就怕咱們擋不住啊。”

商無煬長長吐出一口氣，閉目養神，口中喃喃道:“是啊，是該先念好咱們自己的經了。”

須臾，他睜開了眼，說道:“去吧，去找鐵匠看一下礦石，看看質地如何，價值如何。”

“好嘞，我這就去。”高亮沖著商無煬一抱拳，轉大步流星而去。

自從婧兒離山后，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商無煬的傷勢已是大好，只是，所謂病去如，走時日久了，他還是會到一疲憊，如今不過去了一趟西山看了下剛剛發現的鐵礦石，便已覺得雙有些發。

多次他都想下山去一趟祥州，親眼看看婧兒是否安好，可是，一來是子狀況不允許他長途跋涉，二來也是大戰之后山上重整尚需時日，從前他的五六千人馬經過邊關大戰和伏龍山大戰后，只剩下了千余人，他要重振小云天，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更何況他還要守住伏龍山。

月前，肖子瞻將軍曾親自拜山，對他談起朝上不人都曾提出收編小云天一事，但皇上已被肖子瞻說服，此事便暫時按下不提，他囑咐商無煬往后行事定要知其分寸，避免被人詬病，多生些事端出來就難以收拾了。

故此，商無煬便索呆在山上，哪里也不去，除了肖將軍父子，他也不打算跟任何員來往。就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倒甚是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