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殺青州]第918章 亞父徒誇計策長

第918章 亞父徒誇計策長

朱高煦被罵傻了。

人在到過於意外的況時，難免會反應不過來。朱高煦從小到大，除了他爹就沒一個人這麼聲俱厲地罵過他，就連他爹也沒把他罵得這麼難堪。

朱高煦呆了半晌，才又驚又怒地道:“你……你竟敢罵我?”

跪在地上的孫陸也驚呆了，他仰起頭，朦朧的一雙眼睛敬畏地著這位把漢王殿下罵得狗噴頭的陳部院:“好膽！真*太男人了！”

“罵你?似你這般該罵，不罵你又罵哪個?”

陳瑛氣得腦門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徹底失去了控制自己緒的能力:“太子雖為太子，始終難獲皇上寵，皇上有三子，三子之中，最者你，其次趙王，太子居末，這是太子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與你比擬的地方！

既為太子，便是國之儲君，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春秋祭祀宗廟，有大慶典，陛見群臣，太子莫不隨從於帝側。你想那太子，且有足疾，連行跪拜禮都需要攙扶，簡直廢人一個，皇上如何看得上?皇上每見一次，便增一份厭惡，久積怨，豈知皇上便不生易儲之意?

上次皇上北征，凱旋之後，往右順門去閱覽百司奏犢，發現太子案上的鎮紙金獅被隨意擱置於案側，不小心一下就會掉到地上，便教訓太子，說:‘天下雖安，不可忘危，故小事必謹，小不謹而積之，將至大患。小過必改，小不改而積之，將至大壞，皆置危之道也。’

不過是一方鎮紙，真就摔了算是甚麼?皇上小題大做，對太子之厭惡由此可見一斑。這不就是你的機會麼?皇上靖難，屢次瀕於危急，皆你的救援，及至極稱帝，反立了你的長兄，皇上為此一直對你心懷歉疚，你該示之以能，懷之以，才能趁虛而。

你不想想，皇上登基之後久不立太子，為何?滿朝文武屢請立儲，皇上遲遲不允，為何?周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率領各地藩王請立皇長子為太子，皇上依舊拖延，為何?皇上乾綱獨斷，堅毅果決，既然立太子，卻不驅你離京，為何?

皇上北伐韃靼，為何允你所請，攜你同行，俟你一立戰功，便允你所請，賜之以天策衛，你道皇上當真不明白這天策二字容易群臣百做何遐想麼?你在京裡，出行居止，一應儀仗，規格已超過太子，橫行街市，人人側目，皇上最忌僭越之事，可解縉彈劾你，為何反到皇上的責斥?

儲君儲君，何謂儲君?皇上千秋萬歲之後，繼而當國者，才是儲君。太子不為皇上所喜，才能不為皇上欣賞，且皇上春秋鼎盛，太子虛多病，恐怕反要走在皇上前頭，如此怎能為儲?皇孫瞻基雖皇上寵，畢竟年，乃是一子。

事涉江山，千秋社稷，皇上安能不慎之又慎，如此種種，你還看不出來皇上是把你當儲君之儲君麼?你縱然等不及，圖大位，也該如放紙鳶，松馳有道，不可引起皇上的戒心，不可惹得皇上生厭。須知過猶不及呀，可你呢?你有天策衛在手，便想效仿李世民麼?

李世民把李淵的嫡子、嫡孫殺個，李淵這江山縱是不想給他，還能給誰，可你呢?皇上尚未下定易儲的決心，而且朝中尚有三皇子趙王在、且有皇太孫瞻基在，非得立你為儲麼?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如今解縉被貶，太子遭劾，我們宜當收斂，徐圖緩進，謀國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急的什麼?”

陳瑛扭曲著臉龐，唾沫星子噴得朱高煦一臉都是，簡直失禮已極，可這番話卻把個朱高煦給罵醒了，朱高煦追悔莫及地道:“部院大人，小王知錯了。我……我如今該怎麼辦?”

陳瑛慘笑一聲，道:“還能怎麼辦?殿下您英明神武，又何須問計與瑛呢。老臣告辭！”

陳瑛向朱高煦拱一拱手，返便走。朱高煦急道:“部院大人，陳大人……”

陳瑛充耳不聞，只是疾走，朱高煦追了兩步，定在那裡，氣得額頭繃起一道道蚯蚓似的青筋。

不一時出得漢王府，陳瑛面沉，走過去自侍衛手中接過馬韁，一腳踩進馬鐙，扳鞍上時，終於忍不住仰天一聲長歎:“君王不解據南，亞父徒誇計策長。想我陳瑛明一時，卻錯跟了漢王這個匹夫，嘿！只怕我這下場，要連范增都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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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潯府上，人來人往。

探視的人群一撥接著一撥，夏潯躺在床上，比平時還忙，不住地接問，收禮。大家都很諒他，一見他被包得粽子似的，便會嚇一大跳，然後趕就關切地他不要說話。

夏潯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指指口，向人展示他木乃伊般的，大家瞻仰容一般圍著他。隨後，坐在一旁的太子宮醫文傲先生就會用他那飽含深的磁嗓音，仿佛趙老師配音《世界》似的，聲並茂地給大家進行一番解說。

文傲是太醫院院正文締的親兄弟，文締是皇帝和皇后的首席用醫士，他的兄弟文傲就被撥給了太子。文傲倒沒有誇大其辭，夏潯的傷的確很險。在他這等醫高明的人眼中，是沒有什麼外傷能夠瞞過他們的，傷是自刺還是他傷，傷勢是輕還是重，他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夏潯上的傷的的確確是被人當面一刀疾劈下來所致，這一點不止從他的傷口上可以看出來，他那乾淨俐落一刀劃破的外幾重衫也足以為證，不過那服已被應天府當作證帶走，隨後轉給了錦衛。

夏潯的傷不重，而是險，鎖骨再重一分，就會削斷骨頭，口再深一分，就能傷到髒，腹部若一寸，就是個開膛破肚的下場，不可謂不兇險，他幸而不死，當真是僥天之幸。

不過，既然傷勢不重，為何包裹這副德?

文太醫也沒有辦法，因為這是楊府幾位夫人的要求。楊家有三位誥命夫人呢，尤其是茗兒，那可是當今皇上的小姨子，太子爺的親姨娘，們心疼丈夫，如臨大敵的非要文太醫妥善再妥善、慎重再慎重地照顧相公，文太醫沒有辦法，隻好把夏潯裹起來。

這一下，楊家幾位夫人都滿意了，都覺得這位文太醫真的很重視輔國公的傷勢，對他也極其的客氣。說起來，這位文傲文太醫算是非常懂得病患及其家屬心理了。

文太醫跟複讀機似的一遍遍地重複夏潯的傷勢，說得口乾舌燥，好不容易把登門探的大小都應付走了，急忙告罪一聲下去休息，夏潯也累極了，應付客人實在比了傷還辛苦，你話說的雖，可人家說話你得認真傾聽吧，你得一直很專注地盯著對方的眼睛吧?人家說得那麼容、那麼深，你得拍拍對方的手，還得用眼神和表，努力做出一副和欣的表吧?所以，影帝先生真的累了。

可他剛一口大氣，還沒合眼，徐薑就鬼鬼祟祟地鑽了進來:“國公爺！”

夏潯有氣無力地道:“唔，啥事兒?”

徐薑道:“國公爺，剛剛收到消息，鄭和公公回來了！”

“哦?”

夏潯神大振，屈指算來，鄭和這趟下南洋，有兩年功夫了吧，一直音訊皆無的，想不到今天終於回來了。

夏潯欣然道:“朝廷已經知道了麼?”

徐薑道:“還沒有，咱們在海上有船，常常跑來跑去，比府速度還快。鄭公公還沒到福州，咱們就知道信兒了，所以立即傳了回來！聽說鄭公公回來，隨船有許多番邦的君主遣使來貢。”

夏潯輕輕拍著大，呵呵笑道:“好，好！鄭公公平安歸來，大喜事啊，又有各國使節齊集京城，看來皇上在北京是待不下去的，一俟得到消息，皇上必定啟程返京。”

夏潯想了想，又問:“那些人依舊留在原來的地方?”

徐薑笑道:“不錯，看樣子，這些亡命之徒並不擅長匿蹤潛伏、行刺探聽之道！幹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們居然還留在原來的居， 不知道分散轉移，換個地方。”

夏潯點了點頭，道:“錦衛的人還在盯著他們?他們沒有發現你們吧?”

徐薑道:“沒有，我們很小心。”

夏潯點了點頭，道:“很好，我們不需要做的太多，只需聽著、看著，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不事出咱們的掌控就好。告訴陳東一聲，東廠那邊也不要管，凡事莫手，過猶不及！”

徐薑擔心地道:“可是，這事兒真能指錦衛麼?”

夏潯笑了笑道:“你放心，咱們只需要幫他準備好材料就行，紀綱……是個好廚子！”

言猶未了，小櫻突兀地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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