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哈木仗著人多勢眾,對豁阿哈屯的營地肆無忌憚地進行著攻擊,豁阿哈屯的營地終於被突破了,兇悍的士兵殺營中,營中老弱婦孺號哭奔走,該部的勇士們亡命般反撲,奈何兵微將寡,戰局已經難以扭轉。就在這時,馬蹄聲疾,弦鳴如蜂,一枝枝利箭從馬哈木軍的背後疾過來,哈什哈帶著人馬趕到了。
哈什哈本想匯合本部兵馬,連夜奇襲馬哈木的營寨,結果恰在危急時刻趕到。
他們來的又急又快,馬哈木的兵將原本也布有防後陣的兵馬,但是等到敵營一破,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向前衝了。因為如果豁阿哈屯另有伏兵,萬萬沒有等到自己的營寨被攻破的時候才出現,以致令自己的部落蒙重大損失。因此一見營破,他們就認定豁阿哈屯的全部兵力就只有營中這些人了。
一旦破營,財帛子,任其擄掠,這是多大的?如果一味堅守後陣,豈非落得個兩手空空?因此馬哈木的後軍一陣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向前衝去,恰在這時哈什哈到了。
箭下如雨,猝不及防的馬哈木軍如同待宰的羔羊,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接著哈什哈的人馬就惡狠狠地撲了上去。一場混戰,雙方糾纏在一起,怒吼喊,鮮噴湧。這些蒙古人即便是在夜和混之中,也能很練地形三五人為一組,互相配合,小隊衝殺,蒼茫遼闊的草原上,火把星星點點,雙方人馬策騎衝突,鏖戰不休。
正步步退守大營的豁阿哈屯一方一見哈什哈趕到,登時士氣大振,立即鼓足余勇發反撲,雙方不斷地互相鑿穿而過,如同一群群野狼!
這一夜,不知有多鮮活的生命將要葬送於此……
…………
草原上,天沉,本該是豔高照,天當正午的時候,看那沉的天,卻像是馬上就要天黑了。
一陣陣的風,在草原上低低地掠過。
牛群、羊群、馬群、托載著老人、孩子和拆下的帳蓬的勒勒車,形了一條長龍,在草原上蜿蜒前行。
有人仰首而,高聲說道:“要下雨了,看樣子要下暴雨!”
不久,一名穿著土黃蒙古袍,腰佩一口長刀的大漢騎著馬奔到了這支逃難隊伍中比較特別的一隊人馬面前。這隊人馬比起匆匆遷徙的蒙古人隊伍要整齊的多,他們穿著統一的皮甲、鴛鴦戰襖、纓帽,手持大紅纓槍,神飽滿,神完氣足,完全沒有逃命中的人應有的恐慌。
因為他們是大明的人!
放眼天下,如今敢招惹大明帝國的人屈指可數,這支逃難的隊伍擔心被哈什哈的人追及並到傷害,他們可不擔心,如果落到哈什哈手裡,不過是換一個草原的主人來招待他們罷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們是在馬哈木的安排下轉移的。
昨夜一戰,眼看大勝,不提防哈什哈帶兵衝到,殺了馬哈木一個落花流水。
這一下在馬哈木看來,昨夜對他的行刺已再無疑問,絕對是哈什哈和豁阿夫人兩公母搞出來的把戲!
就連哈什哈沒有及時對他形反包圍,而是坐視自己大營被破,這才出兵攻其後路,也被馬哈木解讀為險、貪婪,意圖一戰將他全軍覆沒的緣故。
但是哈什哈雖然打了馬哈木一個措手不及,其實他也是倉促接戰。準確地說,這是一場遭遇戰,哈什哈準備嚴重不足,哪有可能將馬哈木全殲於此,馬哈木還是在天明時分逃回了自己的營地,雙方都是死傷慘重。
雖然哈什哈帶了兵馬回來,但馬哈木經營爾喀什湖多年,這是他的大本營,留駐於此的部眾最多,同時太平和把禿孛羅在這裡也都留有一些部眾,三方合力,並不憚與哈什哈一戰。
不過馬哈木最擔心的是大明欽差出什麼意外,他是大明欽封的瓦剌之主,如果大明欽差在他手裡出個什麼差遲,他可不起大明的憤怒。同時,他也想利用此事,拖垮大明欽差對瓦剌立大汗一事的調查,因此便派了一支人馬,護送大明欽差離開爾喀什湖,把他們轉移到後方安全地帶。
與他們一同撤退的,是馬哈木部落中的老弱婦孺以及一些重要人,馬哈木則留在爾喀什湖,放開手腳與哈什哈大乾一場。
在馬哈木遷移的隊伍當中,就有萬松嶺和公孫大風這對難兄難弟,這兩位仁兄真是越混越慘,先是從一對騙子混了黃金家族後裔,然後變神漢,接著變牧民,現在又扮了難民,真不知道再這麼下去,會不會混花子。
萬松嶺是馬哈木十分重視的人,是他一統瓦剌的利,當然不能容他出現意外,而這種急況下,他也不可能再分一支兵馬,單獨護送萬松嶺和公孫大風離開。因此只能他們混在遷移的牧民當中,馬哈木對此卻也不擔心會有什麼意外。
因為萬松嶺和公孫大風依舊有人看管著,同時大明的軍隊在此人地兩生,又是在遷移避難當中,哪有可能想到“不花”正與他們在一起,而且還能找得到。
那名土黃袍子的蒙古大漢趕到趙子衿的車駕前,大聲道:“欽差大人,就要下暴雨了,將軍準備在那邊山腳下暫立營地避雨,特為欽差大人和您的隊伍劃了一塊最好的位置,請欽差大人隨小人走,盡快扎下營帳,這雨半個時辰之,恐怕就要下了!”
整支隊伍迅速轉向山腳下地勢較高的位置,忙著打樁子、架帳蓬,等大部分帳蓬扎下,整個營地已初規模的時候,天空中已經有些零星的雨點落下。
“哎喲,這位大娘,忙著些!”
看見一個倉惶走避大雨的老婦人被拴帳蓬的繩索絆倒,正東張西看熱鬧的費賀煒連忙上前將攙扶起來。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
那老婦人連聲道著謝走開了,而費賀煒的手中卻已多了一個紙團。
很快,這紙團就出現在夏潯的案頭。
紙團上的字和圖是用炭筆寫的,趙子衿的使團中帶有通瓦剌語的通譯,不過並不需要用到他,因為紙團上的字是用很秀氣的漢字寫的。拜蒙古貴族階層普通對中原文化的崇拜和敬慕所賜,曾經的蒙古皇后圖門寶音出貴族家庭,所以不但會說漢話,還寫得一手漂亮的漢字。
“怎麼樣?地點已經知道了,接下來你打算幹什麼?”
一個很漂亮的小夥子,瞪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夏潯。
男人長得這麼,絕對就是一隻妖孽了,幸好聽他的聲音,應該是人的聲音。
這個扮男裝、穿著一明軍校尉軍服的小校,就是烏蘭圖婭。
豁阿哈屯的軍營剛剛一,已然換了一男裝的烏蘭圖婭就趁機離開了部落,到馬哈木的軍營後,正苦於營中戒備森嚴無法混,馬哈木就領著殘兵敗將逃回來了,烏蘭圖婭趁機混敗兵之中進部落,然後就搖一變了一名大明士兵。
“接下來麼……”
夏潯輕輕叩著那張紙,悠悠說道:“接下來,我得想辦法跟他見上一面!”
小櫻道:“我是問你,接下來你打算……”
“什麼?”
小櫻杏眼圓睜,驚愕地看著夏潯:“你……打算見他一面?你不是想趁機要他的命?你見他做什麼?彼此見了面,被瓦剌人警覺,若再將他藏起來,豈非飛蛋打?”
夏潯笑道:“殺他做什麼?對此人,山人自有妙用,這事你卻不需知道了。”
夏潯現在面對小櫻時已不再有那麼大的戒備了,他能覺到,小櫻對他已再不心懷仇恨,不再把父親戰死沙場的結果歸結於他的上,所以即便是在知道了的份之後,也能開些玩笑。
小櫻聽了這話卻氣憤起來:“我怎麼就不用知道了,你利用過了,就想卸磨殺驢嗎?”
夏潯看著眼前這頭漂亮的驢子,有點忍俊不的樣子。
小櫻想想,也覺得這句漢人的語用的不妥當,又氣咻咻地道:“你想兔死狗烹嗎?”
旁邊趙子衿“噗嗤”一聲笑,咳嗽道:“本覺得,過河拆橋比較妥當!”
小櫻白了他一眼道:“我剛想到,不用你說!”
門口,費賀煒對辛雷低聲道:“聽說這位姑娘是大人的老相好兒,結果始終棄……”
辛雷瞪他一眼道:“你聽誰說的?”
費賀煒道:“趙欽差自言自語時被我聽到的。”
辛雷不屑地撇了撇,道:“扯淡!你仔細看那姑娘,眼角未化、頸項皆軒,眉鎖腰直、頸細背,分明還是一個子,怎麼可能被人什麼過?”
費賀煒欽佩地道:“不會吧,頭兒,連這種事你都明白?”
辛雷矜持地微笑道:“乾我們這一行兒的, 什麼事兒都得明白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這相人的本事,我是跟快活樓的老鴇子王媽媽學的呢。”
他瞄了帳中一眼,又低嗓音對費賀煒道:“我覺著吧,始終棄是談不上的,不過你瞧他們眉來眼去的樣兒,會不會始棄終,那就很難說了,歡喜冤家一般都這樣兒的。”
費賀煒信服地道:“這也是頭兒跟王媽媽學的麼?”
辛雷道:“那倒不是,這是我在三觀樓戲院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時,自己揣出來的。”
費賀煒:“……”
夏潯揚聲喚道:“老辛、小費,你們在那嘀咕什麼呢,過來,咱們一塊議議今晚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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