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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 第八百五十二章 青蘿戲

夏潯和徐景昌上了樓,老板親自引著,把他們送進雅間,室中一眾人立即紛紛站起,上前相迎。

夏潯笑容可掬地道:“坐,坐坐,都請坐下,大家都是意氣朋友,沒有外人,飲宴之中,可不要再講那勞什子規矩了,還嫌平素規矩不夠多麼?來來來,都坐下說!”

這時候,那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舞娘剛剛進了雅間,一見各位大人正在宣喧,便靜靜地站在了一邊。

夏潯說著請大家座,大家還是免不了上前施禮參拜,一通忙碌,這才紛紛落座。夏潯和徐景昌地位最高,平起平坐俱為國公,不過徐景昌是夏潯的晚輩,夏潯是他的親姑丈,自然坐了首席。

眾人紛紛落坐,夏潯環目一掃,笑道:“咱們黃真使,還有禮部的張熙張大人這才剛剛回京,在遼東多年辛苦了,今日設宴,是為你們接風洗塵,同時也是祝賀你們榮升。解大學士、胡大學士,還有咱們的薛都督,那都是極合得來的朋友,尤其是咱們風流倜儻的解大學士,那可是酒席宴上的一位雅人,一並請來熱鬧熱鬧!”

其實解縉才學雖然出眾,但是長相實不驚人,五短材,sè黎黑,說他風流倜儻,可真有點兒抬舉起他了。不過閣首輔,豈是一般人,花花轎子眾人抬,人家對自己客氣,自己對人家當然也得客氣。

當然,這也是因為明初時候的閣,因為皇帝極為強勢,閣首輔還不那麼風。如果換作後來,那閣首輔才是真真正正的國之宰相,就算夏潯這等位列國公的人,頂多也就是平起平坐,不可能高人一等了。

夏潯致了開場辭,便舉杯道:“來,咱們先幹了這一杯,這第一杯酒,就慶祝黃使、張大人高升之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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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真和張熙,有大堆的同僚賀喜,也都約定了飲宴之期,可是縱然高升,一同飲宴的只有舊日同僚和今日屬,哪有上作陪的,這全是看夏潯的面子。黃真和張熙滿面榮jī不盡,連忙舉杯,向幾位大人挨個兒敬酒,然後兩人將滿滿一杯酒飲盡了,再坐下時已是滿臉紅,連眼睛都有些紅了。

這倒不是他們酒量太淺,而是兩人以前都是不得志的兒,在自己衙門裡坐冷板凳的主兒,如今能有今日榮今憶昔,慨萬分,不免。夏潯看見那舞娘站在壁角,一雙妙目正瞟著自己,便把手一擺,笑道:“這等人兒,正好佐酒。你這是……”

他看了看那姑娘的舞,知道是要舞蹈了,便呵呵笑道:“請樂師進來,一旁坐下吧,今兒是我們黃大人、張大人高升之喜,就請姑娘以一舞以賀!”

那位姑娘見他說話客氣,向他淺淺一笑,便打開房門召喚一聲,剛剛因為夏潯和徐景昌趕到而耽擱在外邊的樂師們便魚貫而,在雅間一側紛紛坐下,架好琴瑟,然後又拉開一扇畫屏,擋住了他們。

這位姑娘表演的是一種孔雀舞,裡邊也有許多用肢模仿孔雀的作,學的惟妙惟肖、生活潑。再加上這位姑娘姿高挑,蠻腰細細,背後用孔雀羽做的舞攸張攸合,配合極好,若有現代的諸多舞臺技巧相配合,絕對是一個國寶級的藝人。這等表演,看得眾人如癡如醉,尤其是黃真和張熙。以兩人以前的地位,可進不了這種高雅場所,見到這種大明頂尖的舞姬表演。

夏潯卻是見慣不怪,與左右的解縉、徐景昌談笑風生,只是說話,後來又舉起杯來,走到黃真和張熙席間,笑語祝賀,捧杯共飲。這等高檔場所,是按照上流社會最高檔的宴會標準布置的,眾人都是一人一桌,所以幾個人是呈半圓形坐著,黃真和張熙在眾人中地位最低,恰好坐在兩端最外邊,夏潯主過去敬酒,便走到了席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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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走,解縉與徐景昌便隔著一席,再加上兩人不,又沒有什麼可以聊的話題,便扭頭過去與他的親家胡廣說笑,正說著,那位姑娘已然舞罷,姑娘舞的十分賣力,額頭已沁出細的汗珠,āo籲籲地向眾人施個萬福,便要翩然退下。

胡廣笑道:“方才那翠小姑娘,首輔大人贈詩一首,如今怎好厚此薄彼,對這位孔雀人,你是否也該贈詩一首啊!”

解縉醉眼一睨,笑地瞟了眼那位孔雀人高聳的ōng部。因為這位舞娘穿的是孔雀羽,兩翼展開時如孔雀開雀,十分麗,而為了固定羽,ōng前就繃得了,兩隻賁起的rǔ峰十分顯眼,這在盡著寬袍大袖、羅裳比甲遮住了曼妙態的大明xìng中十分罕見,他是男人,難免多看一眼。

“做詩麼……”

解縉瞟著那人兒,孔雀人深著采,自領口到小腹,一排扭扣,如同蜈蚣腳,這是為了系住羽不致走形,因之曲線妙相畢lù,隨著剛剛舞罷稍顯急促的呼吸,ōngrǔ曲線一起一伏,十分mí人。解縉略一沉,問道:“這位人兒做甚麼?”

那舞娘見他問,福道:“奴家青蘿,見過老爺!”

“青蘿……青蘿……”

解縉大才,若真是正兒八經做首詩相贈,那對這些藝人們是極大的榮耀,當真要被人視如瑰寶,四誇耀的。如果解縉好生做一首詩相贈,雖然這位姑娘氣不過他辱小妹,可們本就是地位低賤的樂戶,也就不為己甚了。

但是解縉生xìng促狹,自小就捉弄人,年之後才名遠揚,更是恃才傲、目中無人,如今年紀輕輕就做了大明閣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那修養心xìng的功夫卻沒跟上來,驟得高位,不免有些輕浮,哪會用心作詩相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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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一沉,一壞笑輕輕浮上解縉角,便道:“那我便以青蘿姑娘為題,詩一首吧,聽好了!一領青衫剪素羅,態勝āo娥;春心若肯牢牢鎖,鈕扣何須用許多!”

“好!”

薛祿裡塞的全是食,忙裡閑喊一聲好,兩隻掌就劈嚦啪啦地拍起來。這老哥大字不識一筐,本不知道解縉在說什麼,反正是解大學士做的詩,那定然是好的了,跟著鼓掌就錯不了。

解縉一首打油詩又是直姑娘的疼,嘲諷人家在樂戶,免不了生張魏,shì奉枕席的下場,上的鈕扣再多,羅也容易得。那位青蘿姑娘眸中閃過一抹怒sè,臉蛋兒騰地一下就紅了。

胡廣樂不可支地道:“青蘿姑娘,還不謝過我們謝大學士贈詩?”

青蘿姑娘忍著怒氣欠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奴家也有一首詩,以解大學士為題,願還贈於解大學士。”

青樓子自讀書識字,其中才多多,能即興詩的並不罕見,胡廣欣然道:“妙啊!妙啊!學士與人一來一往、一唱一和,堪稱佳話了,姑娘有何好詩,快快來!”

解縉頗為好奇,停杯向看去,青蘿姑娘把那傲人的sūōng一tǐng,漫聲道:“玉帶烏紗系綺羅,朝朝態勝āo娥。若非搖尾乞剩骨,萬歲何須喊許多?”

“好!”

薛祿出兩隻扇似的大手,繼續熱烈鼓掌,人家姑娘的什麼,他還是沒聽懂,反正聽見裡邊又是烏紗,又是萬歲的,定是極好的詩了,隻管跟著好就是,誰說咱大老沒學問,咱也能聽出好來!

“呃……”

胡廣和張熙揪著胡子,想笑又不敢,瞅瞅一臉窘然的解縉,再看看那位妙目斜睇,鬥也似的青蘿姑娘,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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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昌忍著笑低下頭去,以袖遮面咳嗽了兩聲,再抬頭時,那攸忽一現的笑容已收得一乾二淨。做了幾年國公,中山王府的這位大爺。其變臉神功業已練到出神化的境界了。

解縉又又惱,他這一張太臭,平時沒奚落嘲諷人,但是他敢奚落的人,還真沒幾個敢跟他頂,今兒卻一個舞姬給奚落了。這姑娘反chún相譏,毫沒給他這當朝首輔面子,這番臊真是……

一時間, 窘得他面紅耳赤,解縉又又惱,但他辱人在先,人家姑娘以詩還敬而已,已然丟了面,還能再斯文掃地地以宰相之尊與一舞姬計較麼。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功夫,正與黃真竊竊sī語的夏潯忽聽室中靜寂無聲,不抬起頭來,茫然問道:“怎麼停了?”

一眼瞧那位姑娘正站在那兒,夏潯便笑道:“哦,歌舞已罷?甚好,甚好,姑娘的舞技出神化,且請下去歇息吧,再喚幾位姑娘來唱幾段曲兒以助酒興好了!”

夏潯這一打岔,那位青蘿姑娘趁機退了出去,不一時又幾來幾位姑娘,載歌載舞的,雅間裡登時又熱鬧起來。胡廣趁機對臉sè紅得發黑的解縉道:“宰相肚裡能撐船,莫與fù人一般見識,來來來,咱們喝酒,咱們喝酒!”

夏潯在那邊認真說,黃真認真傾聽,不斷點頭,又聊一陣兒,夏潯端著空杯笑走回來,瞧見解縉已喝得有了醺醺的醉意,不暗暗一皺眉,他還有事兒要商量呢,解縉若喝多了還怎麼議事?他向黃真和張熙遞個眼sè,又向胡廣一睨,二人回意,立即舉杯離席,去敬胡廣的酒,夏潯趁機把解縉拉到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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