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剛奴是在夏潯離開青州的前一天追趕到青州來的,當時他親眼看到了夏潯與謝雨霏在街頭對話,但是那時他並未把謝雨霏放在心上,一個在街頭與男人搭訕,隨他進館驛,最後又自往客棧投宿的妙齡nv子,會是良家nv子麼?
所以他一直盯著的只有一個夏潯,第二天一早夏潯快馬趕去蓮心庵的時候,王金剛奴已看到他出城了,只是王一元措手不及,憑著一雙可追不上他,也不知他去了哪兒,無法追蹤,只能等他回來,擺開儀仗回返濟南的時候,王金剛奴才又重新躡上。
他這次大難不死,並未及時遠遁,而是含恨盯上了夏潯。夏潯這次不止險些要了他的xìng命,還壞了他的好事。在王一元心中,其實藏著一個極大的,這個就是:陝西勉縣白蓮教大元帥、漢明皇帝田九,並沒有死!
死掉的,其實只是田九的一個替,如今王一元和田九已是陝西勉縣白蓮教碩果僅存的兩位領了。兩人逃之後商議了一番,決定由田九在當地潛伏下來,候風聲過去之後繼續收攏教眾,以圖東山再起,而王一元則潛往異地,製造事端,轉移朝廷對當地的強大力。
他的第一個目標選擇的就是濟南,但他本不相信把基立於城市之中的牛不野能什麼大事,不過他不需要牛不野真的功。他只知道,如果神印王座牛不野順利舉事,在濟南城扯旗造反,所造的影響將遠遠大於地偏遠的陝西勉縣,大明朝廷的jīng兵強將都會因此向山東集中,為了避免各地白蓮教紛紛造反形燎原之勢,朝廷劊對全國各地都加強控制,本來重兵雲集烏雲頂的勉縣會因此力大減,迎來機會。
這招嫁禍江東之計本來是可以功的,卻因為夏潯識破了他的份而功敗垂。王一元很不甘心,他死裡逃生之後,本來有機會立即逃往山西,重施故伎,再去蠱山西白蓮教揭竿造反的,可他恨極了夏潯,不殺掉這個狗,他實在心有不甘,於是他一路跟來了青州。
夏潯回濟南,他又跟了回去,一路上沒有等到襲的機會,卻覺夏潯行蹤異常詫異,幾天之後他居然改頭換面,帶了大隊人馬重新趕回青州,王一元不知所以,便又跟了回來,這時他才覺,那個姓謝的nv子似乎並不是一個風塵nv子,而且和夏潯有著極為切的關系。
夏潯派人與彭家接,一直在暗的王一元也看到了,但他並不知道青州彭家就是淮西彭家,彭和尚名聲在外,實在是太響亮了些,所以青州這座山mén,一直保持著高度機,彭家子弟在江湖行走,報的都是淮西彭家的字號,並不他們在青州的底細,遠在陝西的王一元對此自然一無所知。
他一直想對夏潯下手,乾掉夏潯之後再逃之夭夭,可惜夏潯自從到了青州便深居簡出,很面,令他毫無下手的機會。王一元怕打草驚蛇,也不敢輕舉妄,就只能耐著xìng子等待,一連等了幾天,他現這些人似乎都是夏潯的手下,只有那位木九爺和那位姓謝的姑娘與夏潯關系切,尤其是那位謝姑娘,與夏潯關系曖昧,似乎,他的主意便漸漸打到了謝雨霏的上,如果神印王座他能抓住謝雨霏,或許就能u使夏潯離開眾多的手下,找到下手的機會,可是,他想抓謝雨霏同樣不容易,因為謝雨霏這幾天大部分時間同樣是躲在酒樓裡面,他沒有機會,只能繼續等下去。
兩個挎刀的巡捕自街頭慢悠悠地晃過來,王一元忙把頭一低,揣起破碗,拄著討飯向巷深走去……
秋意漸起,雲闊天高。
木土司的迎親隊伍從彭家莊浩浩dangdang地趕回青州城了,一乘花轎,旁邊的高頭大馬上,是著狀元袍的劉yù玦,劉yù玦本就十分俊俏,再穿上這大紅的狀元袍,當真是紅齒白,俊若子,引得路人嘖嘖驚歎,不知多人家的婦人姑娘,一路追著,把眼看他。
夏潯一直等在海岱樓裡,娘家人是不會參加婚禮的,而婆家人都是他的人,只要把新娘子接進海岱樓,那就是他的天下,想要移花接木實在易如反掌。
彭梓祺被嬸嬸姨娘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由的同胞哥哥抱上了花轎,按照喜娘的說法,新娘子一旦轎,屁是一也不能的,如此今後的生活才能平平安安。彭梓祺上花轎的時候做出百般不願的模樣,可那轎簾兒一放下,的臉上便不自地漾起激、喜悅的神,屁坐在那兒,更是一也不敢了。
雖然早已和夏潯做了真正的夫妻,卻唯獨缺了一場盛大的婚禮,nv兒家的終,誰願平平淡淡地就嫁了?這一直是心中最大的憾。想至這裡,倒有些激哥哥的bang打鴛鴦了,要不然,這夢寐以求的一幕,恐怕不會這麼快就到來吧?
新娘的座位底下放了一隻焚著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轎的後轎杠上還系著一條席子,這“轎火熜,轎後席子”,也有吉利的講究。如今剛剛秋,天氣仍然很熱,屁底下還放一隻火爐子,烘得屁都燙了,彭梓祺卻真的不敢挪一下,哪怕並不怎麼相信這些規矩,也不願破壞了這個好的祝願。
彭家二十多個兄弟都在送轎,本來按規矩,娘家兄弟只須送一半路程就行,可是彭家長輩擔心彭梓祺臨陣變卦,又鬧出什麼是非來惹人笑話,所以特意囑咐彭家一眾兄弟把彭梓祺送到了海岱樓下,這才返回彭家莊。
花轎一到,鎖吶聲起,鞭炮燃放起來,一個五六歲的姑娘,打扮得妝yù琢的,走到轎前迎新娘出轎,姑娘牽了彭梓祺的袖,扯了三下,彭梓祺才隨站起,走下花轎,先過一隻朱紅漆的木製馬鞍,便踏上了一直鋪進正樓裡去的紅氈,兩個喜娘迎上來,攙著嫋嫋娜娜地走進去……
海岱樓對面是天青閣,天青閣是一家專mén經營酒食的大酒樓,不像海岱樓還經營著客棧。在天青閣的第三層,也是這幢樓的最高,綠欄桿、青竹簾,隔了一個個雅致的房間,謝雨霏就在正對海岱樓的雅間獨坐,簾籠外傳來歌nv撥ng琴弦的叮叮咚咚聲,曲調幽靜素雅,將對面的熱鬧和喧囂完全隔絕在外。
看到新娘子冠霞帔過馬鞍的時候,謝雨霏沒來由的鼻子一酸,趕吸吸鼻子,一仰脖子,一杯金黃明而微帶青碧sè的竹葉青便被灌進了的檀口,那味道……有點苦。
夏潯與彭梓祺的新房是自告勇幫著裝扮的,對新房中的一切都記得非常清楚,只要閉上眼睛,就如在其中……
那mén上,著紅雙喜字兒的剪紙和對子,一進mén兒是屏風隔斷的一個客廳,桌布已換了紅sè,桌上有茶有酒,還有一對雙喜桌燈。屏風後面就是新人的婚床,床前掛著百子帳,榻上鋪著百子被,床頭懸掛著大紅緞繡雙喜字兒的床幔。
喜被、喜枕,圖案優,繡工jīng細,是從青州府裡最高級的一家服飾店裡買來的江南彩繡。床裡牆上掛有一幅喜慶對聯,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圖,靠牆放著一對百寶如意櫃……
“唉……”
幽幽歎息一聲,謝雨霏不願再想下去了,其實彭梓祺和夏潯早已做了真正夫妻,可是不知怎麼的,當時並沒有什麼覺,如今見到這樣隆重喜慶的婚禮,心裡才開始難起來。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棲複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我相思mén,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想著夏潯與彭梓祺被翻紅1ang、恩合歡的模樣,謝雨霏和著那飄揚的琴聲,一纏綿悱惻的詩句便幽幽yín出。
“嘿嘿,人家木公子親,謝姑娘景生麼?”
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謝雨霏駭了一跳,慌忙站起,轉去,就見後站著一人,材高大,風骨嶙峋,穿著一套不怎麼合的士子袍服,臉上帶著yīn惻惻的笑意。
謝雨霏又驚又怒,喝道:“你是誰?”
那人臉上仍舊帶著詭譎的笑意,答道:“我是月老。既然謝姑娘與那姓楊的郎有,妾有意,何不做了真正夫妻?難道有什麼難麼?沒關系,我來幫你們達心願,只不過,不是讓你們在間做夫妻,而是去yīn間做鬼夫妻,謝姑娘,可願意麼?”
謝雨霏張口yù呼,一柄雪亮鋒利的短刀已飛快地架到了的脖子上,謝雨霏立即閉口,那人嘿嘿笑道:“聰明!這樣聰明的姑娘,我都有些舍不得殺你了,走!乖乖的,否則,你馬上就要香消yù殞,黃泉路上,可是連個伴兒都不會有!”
王一元袖中藏刀,抵在謝雨霏的後腰,押著走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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