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氣象一清,而陳磊站在街邊,看著到拉起的掃黑除惡大紅橫幅,還有些恍惚。
當初因為春花而幫了一把的小姑娘,竟有如此大的來頭。
輕而易舉就將橫亙在樊城十數年的地頭蛇扳倒,追隨者盡數被逮捕,清算罪責。
他搖了搖頭,多想無益,拎著剛從菜市場買來的新鮮綠葉菜,就準備回家。
放在口袋中的手機震,響起了蒼茫悲壯的沙啞歌聲。
還是樸素的按鍵手機。
陳磊接起,還以為是妻子來催他回家,“我剛買好菜呢,馬上就到家了。”
卻聽電話那頭,一陣嗚嗚低泣聲。
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陳磊心頭一,連忙追問,“怎麼了,是不是、媽神又不好了?”
妻子哭得停不下來,一聲聲喊著陳磊的名字,“你快回來,咱們囡囡、囡囡有消息了!”
裝滿了青翠綠葉的塑料袋落了地。
陳磊呆滯半晌,大腦才遲鈍地理完妻子話中的意思。
連聲音都在抖,“你說什麼,你說囡囡?”
“是,是我們的囡囡,好好的!”
陳磊倏然大步狂奔起來,連掉在地上的菜也顧不得撿,腔中仿佛燃著一團灼熱的火苗,讓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風劃過眼睛,刺得他掉了兩行淚。
直到跑到家中,陳磊也顧不上半點兒休息,一口氣沖上了樓層。
可看著近在咫尺的家門,陳磊大口緩著氣,突然有些手抖,一時間不敢。
怕一切只是自己日積月累的思念下,產生的幻覺。
正在這時,房門從打開了。
穿警察制服的人邊說邊往外走,似是在婉拒主人家的送別,“……小丫頭剛被拐,正好拐了的那個人販子被舉報落網了,解救了你們家囡囡。只是對方拐賣的人太多,指錯了方向,往北城那邊找去,這才沒找到人。”
還夾雜著妻子激涕零的道謝聲。
“還好,這丫頭在福利院也沒太多苦楚,現在找回家了,你們好好待就是!”
回頭撞上陳磊,警察還愣了愣,然后笑呵呵的拍著他的肩膀。
“恭喜你啊,孩子找回來了!”
陳磊猛地往前走了兩步,過那層層疊疊的間隙,見到了客廳景象。
那個站在客廳中間,眼神怯弱,朝他來的小孩。
穿著半新不舊的服,頭發短短的,還帶著一點枯黃。
瘦瘦小小的。
是他的囡囡。
丟失了十年的囡囡。
而在旁邊,拉著小丫頭不松手的春花,早已是老淚縱橫。
直到此時,原本懸浮在半空的心好像才真正回到了腔之中。
太沉太重,讓他一瞬間涌出無盡的淚水。
囡囡回來了。
他的善心得到了回報。
這個家,永遠完整了。
/
雖說喝中藥這件事,最好還是一周一診脈,方便醫生據況變化隨時調整藥方,但云漾回家心切,簡老爺子斟酌著,開了一副溫補大于治療的方子,讓尤里西斯在藥房提前配好了一個月的干藥包。
院的寫生采風結束、準備打道回程時,尤里西斯提前預定的專機也到了時間。
云漾穿著一掐腰長,擺如云似霧拂過腳踝。
養了一周多,又有簡老爺子針灸治療,臉上也有了,不再是極其蒼白病弱的模樣,眼眸潤澤瑩亮,神好了許多。
還是淡的,揚起時,才有揮之不去的清淺愁思在眉眼間逸散開。
“晚晚,媽媽先回去見一見自己的爸爸媽媽,”云漾抱了抱棠歲晚,笑意溫,“再回來看你。”
棠歲晚點頭,有些不舍,但更多的還是期盼,“這麼多年沒見了,媽媽多待一段時間陪陪外公外婆呀。”
霍時川亦是道,“過段時間,等晚晚學校放假了,我帶晚晚去云家看看。”
云漾聞言眼眸微亮,歡欣應聲,“好呀,那我回去,就督促外公外婆,把莊園收拾干凈妥帖,等著晚晚來。”
“說起來,還沒送過晚晚見面禮呢,這次回去,媽媽就翻一翻自己的藏寶箱,看送晚晚什麼東西好。”
又說了幾句,也到了登機的時間。
大概是想到很快又能見面了,并無多分別愁緒,云漾笑著揮了揮手,轉向等在后面的尤里西斯走去。
男人形高大拔,縱使金發輕盈亮澤,又因為那雙海藍深邃包容的眼眸了十足的沉穩。
他骨相深刻、白種皮,周氣質穩重優雅,機場人來人往,總有些視線落在他上。
尤里西斯的目卻毫無搖,只一眨不眨的凝視在云漾上。
像是盡忠職守的獵犬,乖乖蹲守在不遠。
看似乖順溫和,實則一旦有一點意外靜,就會狠狠撲上去做出反擊。
而等到了云漾后,尤里西斯臉上倏然出淺淺笑意,亦步亦趨的跟在云漾旁,雙手抬起,虛虛搭在云漾兩側,呈守護之態。
那樣的小心翼翼、又不敢輕易,含著滿腔的憐,哪是簡單的一字一句能剖白清楚心跡。
莫名讓棠歲晚想到了最初的霍時川。
笑了笑,轉頭向旁男人,指尖勾纏住對方的手掌。
“時川哥哥,走吧,我們也回家。”
春風已至。
是時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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