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安哥兒在榮懿公主和武安侯的支持下,登基為帝,年號萬和。
榮懿公主站出來承認安哥兒“皇室珠”的份,武安侯在一旁虎視眈眈,保駕護航。
——誰不服氣,站出來?
不過賀長恭,並沒有像武安侯之前規劃的那般,為“攝政王”。
他還是做了無冕之王。
他“複原職”,依舊做他的金吾衛。
這是這次,是給自己兒子做護衛。
安哥兒也沒有給賀家任何封賞,這也是賀長恭要求的。
他們父子吃苦累,是為了讓家人過上自由的生活。
名利對沈雲清來說,是枷鎖。
當然,賀仲景可以重新科舉,賀季武也複原職。
安哥兒也同樣善待“禪位”的前任皇帝,封他為“安樂伯”,賜了他一座大宅子。
安樂伯非常滿意。
他和從前一樣,不太管家裏的事。
他的皇後,不,現在的伯夫人,是萬家,被賜死,他也沒什麽反應,反正也沒。
他隻顧吃喝玩樂,新生活。
他市井煙火氣。
文氏把賀家所有人找來,和他們說,要搬去武安侯府。
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如何不知道武安侯對的意?
然而已經太大年齡,風燭殘年……
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沈雲清私下和說,倘若兩人想親,肯定也支持。
但是文氏自己不肯。
說,死後還是要和賀長恭的祖父合葬。
和武安侯,是生命中最後時的互相陪伴,是對這一生回顧之後,做最後的彌補。
最失落的,當屬韓氏。
不過好在有阿妧分散注意力,倒也沒有那麽難過。
沈雲清照常開醫館。
旁人問去了哪裏,就說去江南探親一趟,然後繼續笑盈盈給人看病。
家裏的其他人,和走之前的狀態也都差不多,日子平靜安寧。
可是賀長恭現在,那一個焦頭爛額。
別的不說,一年之計在於春,這是播種的季節,可是許多地方的百姓,連種子都買不起。
這是一年的生計啊!
再看看國庫,空空如也,老鼠進去,都得含淚出來。
萬太後死之前,不止揮霍一空,還寅吃卯糧,支了未來的銀兩。
——許多地方賦稅,都收到三年以後了。
賀長恭每次想到這裏,都恨不得把萬太後鞭。
這是缺錢。
另一方麵,新皇初初登基,還隻是個孩子;眾人都覺得武安侯把持朝政。
偏偏武安侯也沒有什麽好名聲,所以許多大臣都是持觀態度,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肯冒頭擔當。
朝廷裏一盤散沙,也讓人頭禿。
安哥兒到底小,能跟著看奏折已經不容易。
賀長恭兄弟倒是多,可都是講義氣,能打仗的漢子。
他和文臣,打過什麽道?
溫止倒是不錯,隻是在朝廷裏,他資曆太淺,閱曆不足,也難以服眾。
不過即便如此,賀長恭也找他商量事。
周氏年前的時候生了個兒,自己哭了好幾場。
不過後來見溫止並沒有介意,慢慢也就釋懷了。
畢竟還年輕,以後還能生。
原本想著再接再厲,卻沒想到,後來新皇登基,連溫止的麵都不容易見到了。
溫止不是在宮裏就是在翰林院,忙得都沒工夫回家。
周氏雖然很思念,然而知道相公是被重用,加上也沒有糟心的婆婆小姑子,在家裏守著兒,心倒也平靜。
安哥兒,不,現在是新皇劉毓安,坐在龍椅上,小小的人眉頭皺。喵喵尒説
賀長恭和溫止,坐在下首,中間紫檀小幾上的兩盞熱茶,早已變了涼茶。
錢,去哪裏搞錢?
溫止道:“之前已經讓人募捐過兩,可是都在哭窮,所得有限。”
賀長恭悶聲道:“指朝廷這些人是沒用的,他們吞進去的不會吐出來。他們還怕捐多了,被說貪汙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難難難。
賀長恭看向溫止道:“你讀書多,你給想想,從前就沒有窮皇帝嗎?就沒有又窮又想做好皇帝那種?”
這事他是不是,也得問問孟大人?
不過孟大人讀書多,有點迂,而且他還是隻想管國子監,別的不手。
——他說他荒廢了這麽多年,其實已經不懂政事了。
胡手,晚節不保,犯不著。
所以還是讓溫止先想吧。
溫止表示,他才疏學淺,好像真沒看過這樣的書。
曆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哪個皇帝能讓史記錄,某年某月某日,朕窮得揭不開鍋,想了什麽辦法搞了點錢……那豈不是皇家濾鏡都沒了?
溫止又把力給到了賀長恭:“我倒是覺得,也不必拘泥於從前。你或許能另辟蹊徑……”
賀長恭:“我還另辟蹊徑呢!我這都一把一把掉頭發,估計很快就得比我三弟頭頂還呢!”
有一說一,這皇帝,真不是人幹的。
要不是為了安哥,他能攬這些破活兒?
賀長恭繼續撓頭,自言自語道:“你說萬老太婆,之前都怎麽搞錢的?”
“寅吃卯糧,橫征暴斂,賣鬻爵……”溫止道。
這哪一條,也不是他們能用的。
賀長恭慢慢重複著他的話,忽然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
“什麽?”溫止眼神有些激。
雖然賀長恭讀書確實不多,但是相下來,溫止也能覺到,他頗有些急智。
“賣。”賀長恭拍著大笑道,“你說我怎麽這麽笨,之前就沒想到這個好主意呢?”
溫止蹙眉:“這無異於飲鴆止。那些掏銀子出來買的人,日後不把這銀子從民脂民膏裏收回來,能善罷甘休嗎?”
賀長恭道:“自然是不能賣給活人了。”
溫止驚訝:“那賣給死人?”
這是什麽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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