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清想起了前世在醫院的時候，同科室的一個關係很好的同事結婚。

科室裏的幾個生一起吃飯，大家紛紛打趣這個同事“英年早婚”，問為什麽突然做出這個決定。

沈雲清到現在都記得，那天們吃的是西餐。

們坐在角落的位置，那個平時安靜恬淡的姑娘，一半於燈之後，臉卻被燈照亮。

沈雲清叉著一塊牛排，忽然看到眼中的意洶湧。

那孩說，就是前些天逛街過馬路的時候，我倆差點被車撞了，他一把把我推開……

眾人都“嗷嗷嗷”地表示很，都說英雄救，以相許。

同事卻搖搖頭，說不僅僅如此，更重要的是，我問了問自己，倘若先發現危險的是我，我願不願意先把他推開。

答案是，我願意。

他可以為我死，我也可以為他死，我想這就是雙向奔赴的。

沈雲清想，也明白了。

“給娘一個機會，娘也想不顧一次。”沈雲清拉著安哥兒的手，“娘知道，該為長輩，該為你們好好活著。可是你爹一個人，真的也需要我。”

“娘答應你，娘絕對不會自己尋死。哪怕再苦再難，娘都會竭盡全力回來見你們。”

然而人力有時盡……我卻不願意再退。

“家裏的人都很靠譜，曾祖母，祖母，叔叔，姑姑……很多人都會看著你們長大。你爹，雖然我答應他會安頓好家人，可是我舍不得讓他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這裏。”

就算賀長恭真的難逃一劫，也得有個留下給他安排後事的人不是？

沈雲清不走了。

從來沒有什麽決定，讓像此刻一樣堅定。

安哥兒點點頭，雖然眼圈含淚，但是卻還是道：“我聽娘的。我向娘保證，無論發生什麽事，一定把妹妹照顧好！無論爹娘在不在，我都會照顧好全家人。”

沈雲清把他摟到懷中，淚灑衫。

水合聽說的決定後，決定先護送一家人去江南，然後再和高縱回隴西調兵。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高縱先走，奈何高縱不肯。

而且水合不在，沒有能讓高縱聽話。

賀季武留下了，文氏也留下了，宋維野也沒有跟著賀嬋走。

他在錦衛，打聽消息還是更方便。

沈雲清跟六娘和海棠把自己的決定說了，道：“以後安哥兒和妧姐兒，也得靠你們了。”

說完，起對著兩人拜下。

深知，自己能夠留下陪伴賀長恭，是因為有人會替承擔本來該承擔的責任。

海棠哭著扶：“夫人，您折煞奴婢了。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兩個小主子，隻求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六娘扭過頭去道：“不用說那些，不到生離死別的時候。反了就是，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

“嗯。”沈雲清道，“現在都是我杞人憂天。”

一家人要分開，自然都很難。

沈雲清讓刀哥跟著小婉去，刀哥不肯，死死咬住的角不鬆口，一定要留下陪。

除了賀家，也有其他人到影響。

比如張旭和沈翠枝一家。

事到如今，沈雲清也不能瞞著沈翠枝了，把事的始末都告訴，並且勸一起跟著離開，免得日後到牽連。

沈翠枝聽得直拍大：“你們膽子，怎麽就這麽大！”

剛為能見到皇上而激，結果這些人，就想自己當皇上了！

膽子可真是太大了。

沈雲清苦笑：“實在是我們連累姐姐了。”

沈翠枝歎氣：“這都是命。等等，我跟你姐夫商量。”

說實話，自己的親妹妹，不會埋怨。

但是想起張旭，就覺得對不起他。

張旭寒窗苦讀這麽多年，好容易有了前程，結果卻……

和張旭道：“要不咱們不走了吧，讓爹和孩子們跟著走。不都說了，富貴險中求嗎？要是妹夫的事是虛驚一場，辭就虧大了。”

張旭卻道：“就算這時候不反，將來也總是要反的。而且現在也是用人之際，旁人或許還猶豫，但是咱們自家人，不能搖擺不定。”

他若是不和賀家，不和沈雲清站一起，沈翠枝到時候左右為難，心裏不知道怎麽難。

而且每個在這個破敗腐朽朝廷之中的有識之士，也都早已厭倦現在的朝廷。

也確實該換換風氣了。

“咱們能幫什麽？”沈翠枝道，“讓我幫忙種地還差不多。”喵喵尒説

張旭笑了：“那或許也真的需要。”

“啊？”

“如果速戰速決當然好，但是如果三五年，七八年，不種地咱們吃什麽？”張旭道。

“你辭了怎麽辦？你也不會打仗……”

而且是真心疼京城裏剛開起來這個早餐鋪子啊！

這京城人的錢，太好賺了。

從前在鄉下想賺點錢，比登天還難；覺京城的小錢，都沒人要。

雖然辛苦，但是的早餐鋪子一天竟然能賺到一兩銀子，這要放在從前，想都不敢想。

“為夫不會打仗，但是你聽過‘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嗎？”

生逢世，雖然淒苦，但是未嚐不是洗牌重新來的機會。

要不怎麽說，世出英雄呢？

“妹妹既然讓的兩個孩子去江南，就讓爹帶著咱們三個孩子也跟著去。”張旭道，“然後我帶著你，跟著隴西王去。”

“啊？”沈翠枝不懂了，“咱們跟著隴西王做什麽？孩子我聽你的，隻要賀家的孩子沒事，咱們的孩子肯定也沒事。”

遇到事不會思來想去，反正張旭說什麽就是什麽，多想也沒用。

就算天塌下來，該吃吃該睡睡。

不過跟著隴西王，不明白。

“因為將來要起事，幾方兵馬匯合也好，協同各地分開作戰也好，總得有自己人在各方盯著……”

“哦，我也不懂，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沈翠枝道，“這件事，本來就覺得對不起你……”

張旭拉下臉來，定定地看向沈翠枝。

沈翠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張旭出這樣的神。

連忙投降，抬手假裝打臉：“再不說這種見外的話了，我的錯。”

張旭輕輕挲著的臉，“傻子。”

沈翠枝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頂頂好，天下第一的相公，讓我得來了。”

“那再給我生個孩子。”張旭把打橫抱起。

在鄉下的時候，他也下地，並不是手無縛之力的書生。

沈翠枝兩條蹬，笑罵：“要死個人啊，這青天白日的……”

就是天塌了，他們夫妻還好好的，那又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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