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是個老實孩子，實在跟不上六娘的腦回路。

——怎麽覺，師父在和這夫人一唱一和呢？

問題是，們究竟在說什麽？

海棠把求救的目投向沈雲清。

沈雲清淺笑著和雲夫人開口道：“夫人夫家，可姓雲？”

雲夫人道：“賀夫人怎麽知道我的份？莫不是我上的銅臭味遮掩不住了吧。”

沈雲清：是金錢的味道嗎？

並不是。

“我相公在金吾衛有位小兄弟雲徐，和夫人眉眼之間有些相似，所以我才妄加猜測，如果猜錯了，還請……”

“不，猜對了。”雲夫人道，“我正是雲徐的娘。”

這下海棠明白過來了，臉紅一片。

六娘本來以為會跑進去，沒想到卻站在原地沒。

“賀夫人，”雲夫人笑瞇瞇地道，“我就缺個心的兒，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氣……”

沈雲清笑道：“這件事，可得看緣分，強求不得呢！”

因為醫館裏還有別人，加上還得看海棠的意見，兩人話都沒有明說。

“也是。”雲夫人還是笑容滿麵，“我想著，雖然雲家隻是商賈，但是家裏沒有七八糟的事。雲徐雖然不才，但是托……福，現在總算有點正形了。托生到我們家，大概也還算好。”

“雲家老祖宗慈，這件事我們都聽過。”沈雲清客氣地道，“隻是其實，能生兒子還是生個兒子吧。孩子生到世上，太不容易。投生到重男輕的家裏，被家務所累，還得挨打罵。就算投生個好家庭，被人當珠玉捧在手心，日後嫁人，低嫁吃苦；高嫁又難免遇到後院爭端，伺候婆婆，相夫教子，可能還要麵對妻妾之爭，實在太難了……”

六娘附在海棠耳邊輕笑道：“東家這話，你可聽明白了？”

海棠低頭，眼眶發熱，輕輕點點頭。

如何不明白，夫人是憐從前悲苦，給了新生，現在又為以後的幸福而爭取？

夫人怕委屈。

其實以的份，在雲家夫人麵前，有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

隻有夫人把當了寶貝，敝帚自珍而已。

雲夫人道：“賀夫人您這話可真說到我心坎裏了。我也是從年輕時候走過來的，那時候聽說爹娘給我訂了一門親事之後就開始忐忑，姑嫂如何，相公如何……好在我運氣著實不錯，婆婆慈，小姑子也都聽話，相公談不上，但是忙著賺錢，也沒有那些歪的心思……我統共也就生了雲徐一個，之前還不，誰也沒有說過我一句……”

“我自己沒吃過苦，不用從兒上找補回來。”

“兒的事，也真就是緣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擔子，孩子們以後的事，就他們自己過吧。”

“您說的對，人這輩子可真不容易。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雲徐能一直這樣，不用他高升，也不用他宗耀祖，務正業，做個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沈雲清：雲徐，你知道嗎？

你娘說，讓你做個人。

這可真是親生的。

“說起來，這小子婚事還沒有著落。賀夫人見的人多，倘若有合適的，也煩請幫忙看看。我們雲家不挑門第不挑嫁妝，隻要人好就夠了。”

沈雲清滴水不：“這件事，別人說和倒是其次，門第嫁妝也不是問題。誰家還不給兒準備點嫁妝呢？主要是，兩個人能夠看對眼，倘若為怨偶，那就很不好了。”

雲夫人點點頭，又客套幾句，然後站起來道：“您忙，改日我正式投遞個帖子拜訪一下您。”

“好說，您客氣了。”

六娘把人送了出去。

雲夫人聽說是海棠的師傅，對也十分客氣。WwWx520xs.com

等沒人的時候，沈雲清問海棠：“都聽見了？”

海棠紅了臉。

“雖說這位雲夫人看起來好相，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得再看看。”

海棠搖搖頭：“夫人，我不想嫁。”

“為什麽？”

雲夫人如此誠懇地上門之後，海棠毫不為之所，沈雲清有些意外。

“夫人，還是之前的原因，總是不相配的。”海棠道，“我不貪圖別人榮華富貴，而且我也不想離開夫人。”

回頭府裏添了人，就在府裏找一個。

“真的不用再考慮了？”

“不用了。”海棠道，“夫人，不是人家不好，是實在相差太多。”

並不喜歡別人用那種“你可真有福氣”的眼神看。

不踏實。

沈雲清也不勉強。

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未來的期待和規劃，誰也不能替誰做主。

或者說，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誰知道以後到底會如何？

六娘聽了海棠的決定，打趣道：“那回頭買人的時候，可得睜大眼睛，免得有人濫竽充數，進咱們府裏媳婦。”

沈雲清哈哈大笑。

雲徐應該還不至於如此荒唐……吧。

再說雲夫人，回去之後對海棠讚不絕口。

雲老爺道：“你別說那些沒用的，親事定下來了沒有？”

人很好固然是錦上添花，但是倘若一般，既然兒子喜歡了，那也得辦。

雲夫人：“哪有那麽快？”

“那說了沒？”

“說了，但是我看那姑娘，未必會答應。”

雲老爺皺眉：“不答應？不答應你高興什麽？”

“哪有咱們上門一說，人家就迫不及待答應的道理？怎麽，人家一聽是雲家就得上桿子啊！說實話，真是那樣眼皮子淺的，我還看不上呢！”

雲老爺心說，你們這些人，可真麻煩。

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今日就是我去認認人而已，”雲夫人道，“這婚事，能做。之後雲徐該表示繼續表示，咱們該送禮送禮，該托人托人。”

說著，嚴肅起來：“咱們既然說了不挑人家出聲，就不能怠慢。和別人家做親怎麽來，這就怎麽來。”

那姑娘心明眼亮，溫細心，定然能覺到雲家的態度，萬萬不能帶著居高臨下的態度，讓人到不舒服。

雲徐回來給請安的時候，雲夫人笑瞇瞇地道：“兒子啊，娘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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