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同別人投意合，我可以讓位。”周氏淚眼婆娑地看著溫止，“可是羅敷有夫，相公你又不是奪人之的人，又何苦？”

他們好好過，不行嗎？

可以不在意，他心中有沈雲清。

隻想陪伴著他啊。

“相公，不要因為趕我走。”周氏甚至連尊嚴都不要了，苦苦哀求道，“和離的婦人，日後會被千夫所指，我如何有臉活下去？”

“你聽我說，”溫止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同你和離，和沈雲清無關。”

周氏卻不相信。

覺得，是溫止在維護沈雲清，擔心自己記恨。

是很羨慕，甚至嫉妒，可是從來沒有恨過沈雲清。

能讓幾個男人折腰，憑借的並不是貌和手段。

沈雲清上，有一種讓人控製不住想要靠近的親和力。

和在一起，會覺很舒服，如沐春風。

“相公，你和，真的不可能的。”

“我知道。”溫止道，“我和，再無可能。”

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深深地刺他的心髒，把陳年舊傷再次劃開，流如注。

“那相公，就算你判我死刑，也要讓我死個明白，不是嗎？”

此生沒有如此卑微過。

可是此刻，除了心痛，隻想挽留。

兩個人，同樣在之中，傷痕累累。

隻是的傷，是溫止給的。

而不舍得傷他分毫。

“和沈雲清沒有關係，”溫止道，“是我想做一些事，可能會對你不好。”

周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對不好？

怎麽會對不好呢？

居後院，和有什麽關係？

夫貴妻榮，他是最年輕的翰林，前途大好，怎麽會對不好？

除非他敗名裂……

敗名裂？

周氏腦海中，仿佛有一道劃過，但是太快，以至於沒有捕捉到。

隻抖著聲音道：“相公，你想做什麽？”

“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是很危險的事；一旦事敗，會連累你。”

溫止考慮一番後這樣說道。

他如果不說到這份上，怕周氏會繼續生出自我懷疑。

“真的，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我不能再拖累你。”

“即使我已經‘太好’了，卻不能讓相公生出毫，要同我和離，對嗎？”

“你這又是何苦？娘和溫儀什麽樣，我都知道……”

“我如果不願意，又怎麽會在一盞燈前，就覺得自己擁有了全部幸福？”周氏哭道，“所有的苦，我自己熬。我隻是想留在你邊，哪怕你心裏的人，本不是我。可是如今，你連這樣，都不肯全我了。”

到底，是奢求了。

溫止，你何其殘忍！

“相公，你和我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因為沈雲清？”

“不是。”

“那你讓我留下好嗎？對我不好，能如何不好？五馬分，淩遲死？我都認了。所有的所有，都沒有你讓我走傷人！你知道嗎？”

周氏捂住臉，痛哭出聲。

溫止把自己的帕子遞給。

周氏向來溫婉，也注意自己的形象，讓在溫止麵前梳洗都不肯。

每天起得很早，等溫止起床的時候，已經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利索，帶著丫鬟服侍他起。

可是今日，再也顧不了了。

隻想大哭一場，訴說盡心中的委屈。

“真的別哭了。”溫止輕輕拍了拍的肩膀，“我也不怕和你說，我要做的事，可能是誅九族夷三族之事。”

周氏驚訝到都忘了哭。

紅著眼睛，張大，模樣稽可笑。

“謀反？”哆嗦著道。

也隻能想到這一件事，罪名如此之大。

溫止垂眸：“現在還沒有，但是日後，未必沒有參與其中的可能。”

毀滅吧。

他最初是從來沒有這般想過的。

忠君國，是刻在骨子裏的堅持。喵喵尒説

所以聽到賀長恭的不臣之心時，他出奇地憤怒。

可是等冷靜下來，聯想到朝廷外的種種黑暗、荒誕，他又覺得，未嚐不可一試。

倘若能換個明君，是天下百姓之福。

這天下，早已不是趙家的天下了。

現在，是萬家的天下。

小小的附屬國，也敢對中原囂。

萬太後的生辰，就要勞民傷財，而路邊凍死骨，還要沈雲清捐出煤礦來。

所以溫止的決定，並不是因為沈雲清。

隻能說，能和沈雲清站在一邊，確實影響到了他的心。

然而最最重要的，是這天下，早已渾濁不堪。

需要一清流來滌。

而改換天地，是需要流的。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為那個代價。

但是他已經有了最壞的準備。

他不想再拖累周氏。

是個很好很好的子，應該有的夫君，有疼的婆婆，就像沈雲清所擁有的那樣。

“我明白了。”周氏喃喃地道，“相公是想著參與其中，擔心連累我，是嗎？”

溫止點點頭。

希這個癡心的傻子，能夠迷途知返，重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雖然和離會讓人詬病，但是他知道，周氏心堅定，熬過去這段之後，會有很好的未來等著。

去吧，他是不配的。

可是周氏卻忽然笑了。

幹淨眼淚，仿佛全的氣力都回來了。

說：“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隻是這件事而已。”

而已？

謀反在看來，就是而已？

溫止有一瞬間的愣神。

他一直以為，能說出這種話的，隻有沈雲清而已。

沈雲清仿佛天生叛骨，和這個世界格格不，所以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沒想到，周氏也會這般說？

“相公，你主外，我主。”周氏道，“外麵的事你做決定，我跟著。你富貴了，我跟著榮華；你落魄了，我跟著你一起承，僅此而已。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隻有好，沒有壞呢？”

“你忘了，那是掉腦袋的事，而且還會影響你家裏。”

“我不怕。”周氏道，“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陪著你。我是外嫁，而且相公不會是主謀，將來就算出事，也不會連累到國公府，這是有先例的。”

甚至笑了笑，“國公府的姑姑們姐妹們都很有出息，嫁得都很好。就算有萬一，們也會出力，保得住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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