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燕烈也不為難自己。

並不想認親，所以這個妹夫到底如何，和也沒有關係。

見沈萬貫沒事，站起來就要走。

看著沈萬貫道：“以後不要來燕春樓了。我已經代他們，不許再放你進去。”

沈萬貫麵驚訝，隨後就是頹然。

半晌後，他低聲道：“你就是不想離開那裏嗎？是有什麽牽掛，還是老鴇不放你走？”

燕烈沒有做聲。

“不管什麽原因，我們一起想辦法。那種地方，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燕烈淡淡道：“我從出生就已風塵，大概是生而下賤，已經習慣了。”

沈雲清聽這麽說，心酸的同時，竟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覺。

因為言辭犀利，至說明心裏還有起伏。

“爹，先不說那些。”沈雲清道，“姐姐好容易來一次，沒道理飯都不吃一口就走。姐姐，咱們不說過去，也不談將來，就好好坐一起吃頓飯，好嗎？”

燕烈眼中古井無波，“你不必如此，你也不虧欠我什麽。”

“姐妹之間，就不說虧欠不虧欠了，留下來吃頓便飯。日後姐姐想走，咱們就當親戚走；不想走，咱們知道彼此好好的就行。倘若姐姐遇到什麽事，差人來說一句，雖然不見得就能幫上忙，但是好歹，姐姐後，不再是空無一人了。”

燕烈被最後一句話擊中心傷，疼得心都要揪到一起。喵喵尒説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曆過萬箭穿心，早已刀槍不，卻沒想到，還是會被隻言片語打。

該慶幸，沈雲清不是男人。

否則油舌，不知道要騙走多人的心。

“姐姐去看我做飯吧，我做飯特別特別好吃的。”沈雲清笑瞇瞇地道，像個等著被肯定和誇獎的孩子。

燕烈看著澄澈的目，終於開始羨慕起來。

——從不羨慕別人穿金戴銀，有；甚至不羨慕那些高門之婦——因為他們的男人多都在這裏。

曾經覺得，無論貧富，人生來就是不幸。

可是看到沈雲清，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或許是從小被父母疼，又嫁給了如意郎君被捧在掌心，所以才會被嗬護得這麽好，二十多歲的人，眼裏還有亮晶晶的星星，心思單純。

沈雲清表示，姐姐，我裝的，我真的超會裝！

沈萬貫還有絮叨，被打斷。

“爹，有什麽話以後再說，我想賣弄賣弄廚藝呢！走，姐姐，你去看著我做，證明我沒作弊。”沈雲清樂嗬嗬地道。

燕烈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答應之後，到茫然。

為什麽答應了？

自己從來都沒有進過廚房。

因為是漱玉的兒，因為從小就是人坯子，所以老鴇一直都悉心培養，打算把當搖錢樹。

所以琴棋書畫學過，紅廚藝這些，真沒有。

沒有功夫學，那些可以替代。

取悅男人需要什麽，才會占用的時間。

一盅湯，丫鬟熬的，自己端來就可以說自己熬的。

一個荷包，丫鬟繡的，自己送人可以說自己親手繡的。

誰又在意呢？

所以燕烈真的從來沒有下過廚。

在眼中，那都是活。

不知道為什麽，沈雲清提起下廚，會這麽高興，甚至還帶著極強的染力，讓周圍人都覺得，下廚很值得期待。

可能，真的有毒吧。

沈雲清帶著燕烈去廚房，賀長恭見狀就默默地往外走，“我去接安哥兒回家吃個飯，親姨母來了，他總得見見。”

沈雲清笑著點頭，“回來路上去買點新鮮的點心，剛出鍋的好吃。”

“知道了。”賀長恭走出去。

然後沈雲清又和燕烈道：“安哥兒是你外甥，過了年就七歲了，在國子監念書。”

“國子監？”

“嗯。”沈雲清讓海棠搬椅子請燕烈做，自己則要了剪刀，手上裹著抹布拿著海膽，練地剖海膽，“也不是他自己進去的，我的二妯娌，是國子監祭酒孟大人的，所以他跟著孟大人。”

燕烈愣住了。

國子監祭酒孟大人？

是知道的那位孟大人吧。

隻約聽說孟大人的好像低嫁了，卻沒想到，竟然嫁進了賀家。

看著沈雲清作靈巧地理海膽，忍不住問：“你在弄什麽？”

“海膽，可好吃了；不過你肯定吃不了生的，我給你蒸蛋嚐嚐。”

“吃不了生的？誰能吃生的？”

“我呀。”沈雲清拿起旁邊的小勺子，挑了一小口橙黃飽滿，幾乎要溢出來的送到裏——

媽呀，眉都要鮮掉了。

怎麽能這麽好吃！

其他人眼珠子都要掉了。

海棠更是直接過來要搶。

夫人是不是病了！

這是生的啊！

沈雲清卻舀了一勺塞裏：“嚐嚐，嚐嚐——”

海棠想吐又不好意思吐，隻能咽了下去。

“好吃嗎？好吃嗎？”沈雲清地問。

海棠：“……沒吃出來。”

“那再來一口。”

“不要了不要了，您放過奴婢吧。”

這不是茹飲嗎？

賀嬋卻躍躍試：“嫂子，我嚐嚐。”

“給。”沈雲清把海膽遞給，“你別拿，就著我的手嚐嚐。”

賀嬋拿過的勺子，也不嫌棄，直接舀了一勺送到裏抿了抿，“別說，還真的好吃的。”

沈雲清看向燕烈。

燕烈：“我不要。”

“那我給你蒸蛋吃。”

燕烈沒做聲。

看出來了，沈雲清不是裝的，是真的格很好。

丫鬟、小姑子……這些人臉上的輕鬆，不是都能裝出來的。

海膽蒸蛋很快就做好了，沈雲清讓賀嬋去送給文氏和韓氏，讓海棠去送給沈萬貫。

燕烈的丫鬟，也被海棠喊走幫忙。

廚房裏，便隻剩下了沈雲清和燕烈。

“姐姐，”沈雲清把盤子端過來，放到廚房的小桌上，和燕烈相對而坐，遞給一個小勺，“你嚐嚐。”

燕烈拿著勺子，舀了一勺蛋。

說實話，很好吃，有點驚豔。

但是燕烈什麽好東西都吃過，這個，不足以讓覺得打開了新世界。

隻是覺得，沈雲清，是真的生活得很好。

沈雲清對平淡的生活，充滿了熱烈。

而自己，在繁花錦簇之中，早已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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