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恭:“……”
這個球,又被踢回來了。
算了,世子果然不能指。
涉及到人的事,他還得去找個人問問。
賀長恭腦海裏,浮現出沈雲清那骨碌骨碌轉的眼睛。
找,準沒錯!
雖然天已晚,但是他怕明天李穩就上門,被打個措手不及,所以決定今天就去問了。
住得近,就這點便利。
沈雲清正在炕上給安哥兒講故事,忽然就聽到外麵賀長恭的聲音。
“妹子,你睡了嗎?”
沈雲清:睡了。
安哥兒興衝衝地推開窗戶:“舅舅,我娘還沒裳,你進來吧。”
沈雲清老臉一紅。
——舅舅,我娘還沒裳,等著舅舅來嗎?
賀長恭是個人,也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他倒是有分寸,坐在牆頭上道:“不用,你喊你娘到窗前說話就行。”
雖然“門”開著,但是他不能半夜三更進寡婦門,太不講究了。
爬牆雖然也不好,但是後還有梧桐他們幾個,睜著大大的狗眼看熱鬧,應該還好。
沈雲清挪了挪屁到窗前坐下,“賀大哥有事?”
“遇到點難事。”賀長恭撓撓頭,隨手從旁邊的杏樹上折了枝條,無意識地扯著枝條上葉子,碎末簌簌而下。
他把事始末說了。
沈雲清本來都困得直打哈欠,卻在聽完之後眼睛瞪得溜圓。
“原來這樣啊。我知道了,你缺人,想托我幫忙提親嗎?”
這事行啊。
別人好為人師,卻當人。
在臨州的時候,給小叔子了好幾個姑娘,雖然都沒……但是矢誌不渝啊。
賀長恭:“妹子,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哪裏能去提親啊!我是要回鄉下的!”
沈雲清卻道:“回鄉下怎麽了?我聽說那一品大員的夫人,還在鄉下伺候婆婆呢!更何況,你人這麽靠譜,你也回去,說不定願意的。”
別的不說,賀長恭的人品,沈雲清願意為他打包票。
而且他中有細,做他的人,以後肯定會幸福的。
賀長恭聽把自己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臉頓時紅了,“我,也沒你說得你麽好。我就一個泥子,不想耽誤人家姑娘。人家李家姑娘,是京城長大的,別跟著我吃苦累了。”
六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站在廊下潑洗漱用過的水,嘖嘖歎道:“賀兄弟你可真清醒。你說得對!咱們紅河鎮人,就找紅河鎮媳婦!”
我看你和東家,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兒子都是現的!
你跳下來,原地拜堂,今天就可以進房。
沈雲清:“嗬嗬,紅河鎮上確實也不姑娘。”
別鬧了行嗎?
是銀子燙手還是兒子不乖?為什麽那麽想不開,要去嫁人?
更何況,賀長恭也看不上啊。
沒看見今日就陪燒個香,他都快被氣得心梗了嗎?
賀長恭道:“我也沒想娶親的事。妹子,六娘,你們快幫我想想,這事怎麽回絕才好。千萬別影響了人家姑娘……另外就是,這年前就要嫁人,你們有辦法嗎?”
沈雲清:“其實我覺得,你娶了最好。你們都知知底的……你如果是愁銀子的事,不用擔心,我可以給你。”喵喵尒説
雖然製冰大業還沒開始,並且有中途夭折的趨勢——畢竟籌備婚禮什麽費時費力,賀長恭要自己辦,等辦完了,都該下雪了,誰買他們的冰?但是又不差錢,還是很仗義的。
賀長恭:“不是銀子的事,是我要回鄉守孝。”
“如果賀大哥隻擔心這個,是不是可以問問方,介意不介意?”沈雲清諄諄善。
賀長恭語塞了。
是啊,這個理由好像不立。
現在李家姑娘也是走投無路了,比起去鄉下,嫁給一個不知所謂的男人,好像更可怕。
見他不說話,沈雲清覺得自己這個婆豬頭快吃上了。
“如果不介意,又真如你同袍所說的那般,人品都好,這不是一樁事嗎?你親人地下有知,見到你帶了媳婦回去……嗯,說不定路上還懷孕了,也一定更高興了。”
賀長恭不說話。
沈雲清覺得自己說得句句在理,賀長恭一定是被自己說了。
可是等了半天,賀長恭還是不說話。
“賀大哥?賀大哥?”
這人是暢想以後的幸福生活,激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娶。”賀長恭悶聲道。
“嗯?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不太想娶,覺得哪裏不得勁。”
至於到底哪裏,賀長恭也說不上來。
除卻他推辭的那些理由,心裏似乎還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娶,不娶,娶了好像就會丟掉什麽一般。
賀長恭不信鬼神,但是信自己的直覺。
他想不明白,就不想。
但是有一點,他從來不做擰的事。
所以他信直覺,跟著直覺走。
沈雲清表示無語。
這是什麽奇葩的理由?你也說人家是下嫁了,而且還沒見到人,也沒有不合眼緣一說,又和對方兄弟好……這在這個時代,不是最合適的婚事嗎?
搞不懂了。
“哎,這就對了。”六娘挑眉笑得意味深長,看著沈雲清道,“這有些人啊,怎麽看怎麽得勁,就得挑這樣的媳婦!”
“妹子,你是讀過書的聰明人,你說這種事怎麽辦?李穩就剩這麽一個親人,肯定不能看著妹妹胡被塞給誰……”
要能幫忙想出辦法來,李穩肯定就不會“親”,他也能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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