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雖然挨了揍狼狽,卻實打實是個人,他中二魂上頭,抱著周景肆大不撒手。
非認定周景肆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出水火的大英雄。
戾氣還沒發泄徹底的周景肆又著火揍了他一頓,沒想這小破孩被揍慣了。
挨揍竟也不撒手,是拖拖拉拉跟到了他家。
那時候周景肆已經自己一個人住了。
撿只貓也就算了,又撿個人。
秦驍去洗澡的那十分鐘里,周景肆坐沙發上了兩煙,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病。
還沒反思出來,秦驍就出來了,就穿著自己那臟了吧唧的邋遢裳。
看見沙發上著臉煙的周景肆,他也沒客氣,順手撈過打火機給自己也點了一。
了兩口之后,他深沉問周景肆。
“哥,你相信嗎?”
周景肆當然相信。
他書房里的奧特曼手辦擺滿了整個玻璃展示柜。
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秦驍,嗓音散漫:“我相信你爹。”
秦驍也不生氣,默默地完一黃鶴樓,說,“我爹是個渣,你還是相信吧。”
沒有男孩子不相信。
于是倆人就這麼混到了一起。
確切的說,是秦驍單方面的賴著周景肆,他知道周景肆一個人住,干脆就賴下了,怎麼趕也趕不走。
周景肆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賴皮狗的人,氣了兩晚上,干脆懶得理了。
反正他別墅大沒人住,不缺地方。
秦驍倒是自覺住人手短,于是就默默的承包起了做飯的活兒,他從小過得不好,生活能力蠻頑強,周景肆吃飯也不挑。
一來二去,周景肆被伺候的舒服,倆人還真就這麼一個屋檐下安穩住下。
私生子讓警察局帶走,出去后跟渣爹告狀,渣爹深覺兒子叛逆,怒氣沖沖找過來。
周景肆眼皮都不抬,不客氣的保安打出去,周家人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
直到幾天后新學期開學,秦驍升宜中的高中部。
屆時他才知道,原來周景肆就是宜中那個威風到他們學校都久聞的那個宜中行走荷爾蒙。
他直升高中部,年一學,績打架兩手抓,傳說裝妹,風頭無兩。
秦驍也沒想到,自己就隨便抱個大竟然就抱到了個最牛的?后來才發現,什麼傻大,這就是個祖宗。
哦不,是他媽只貨真價實的狗。
病多的一批,虧他還以為他是真不挑食。周景肆不住校,也就默認他一起不住,過了段日子秦驍才發現,他不是不挑,也不是好養活,他是懶得提。
時間久了,發現這人好像是個長期住戶,他開始提要求了。
什麼飯太咸,太淡,不吃胡蘿卜,西紅柿炒蛋得削皮,水果得要脆的,不吃皮但懶得削,礦泉水不喝溫的,便宜也不行。
有胃病但早飯沒時間吃,不給帶就不吃。
知道真相的秦驍都要氣樂了。
但抱怨歸抱怨,他從來沒真的有過怨言,因為知周景肆的人都知道,他對待自己人向來沒話說,護短又大方。
秦驍不記這些短。
他記恩。
他的火海是周景肆撲滅的,正因如此他才擺掉過去那個困住他的牢籠。
認識新朋友,有個說得過去的新開始。
他的人生開始本來就糟糕的,后來護著他,讓他也能在學校橫著走的人不是別人,是周景肆。
在那之前,他是那個被霸凌的人。
小孩子的惡毒,有時候是永遠也難以想象到的程度,他們不辨是非,能聽一個表面鮮的人隨口一句話,從而鑒定出。
你是壞的。
你有錯,我就要驅逐你。
我要做正義者。
一個形單影只、沒有家人眷顧的人,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有多困難呢?
他明明連錯都沒有犯。
……
兩個多小時過去,黑suv一路平穩穿過幾個扣費點,車音樂徐徐播放著。
后面最開始說的興致的姑娘已經互相靠著睡著了,車窗也早就搖上去換空調,安靜的只能聽見輕緩的呼吸聲。
閉目養神裝死了一路的周景肆起眼皮,桃花眼漆黑的眸底一片清明。
秦驍偏了下頭,“嘖”了聲,著嗓子,沒好氣笑罵,“就知道你丫是裝睡。”
這廝睡眠環境要求也高。
如果不是困到極致,他在車上本睡不著。
周景肆面不改瞥了他一眼,開了瓶水喝了幾口,又開一瓶給秦驍,面不改問,“還有多久到社區服務點?”
“十五分鐘。”秦驍喝完水擰好瓶蓋,看了眼表。
“一會兒停,換我開。”
秦驍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周景肆又靠回去,半晌,突然問,“你回去麼?”
“……”
秦驍沒說話。
車開過了一個紅綠燈口,路過隧道,迎來一片漆黑,車里暗的看不清人。
只有儀表盤上散發著紅和綠錯的幽幽亮。
映在臉上襯得幽深而靜默。
當隧道結束,suv駛出黑暗,亮堂堂的太一下子照進來,兩人都瞇起眼。
秦驍握著方向盤的手挲了一下,松開,嗤笑了聲,“回啊,當然得回。”
“再不回,恐怕姓白的跟老頭子都忘了秦家還有我這號人了,那怎麼行?”
“嗯。”周景肆漫不經心應了一聲,耷拉著眼皮看手機,“有需要就打我電話。”
“放心,”秦驍吊兒郎當的笑,“我什麼水平你還不知道?從來不為難自己,有困難絕對找你。”
周景肆笑罵,“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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