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書房下值，沈重錦就跟漆月說了過節去沈家一事。

漆月皺眉：“這不合規矩吧。”

“陛下同意了。”

漆月微訝，隨即沉默了下來，像是在考慮著什麼，須臾，說道：“年節放假，對我來說反而是機會。”

“什麼機會？”

“皇陛下暫時放下朝政，難得的休閑時間，我可以多請教陛下一些事，便于以后隨侍陛下左右。”漆月低眉，“我想多學一些東西。”

沈重錦表微淡：“這意思是，你不想過節？”

漆月聽他語氣不太對，不知怎麼的就有點心虛，輕咳了一下：“也不是……”

沈重錦面無表看著。

漆月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識好歹。

“那，我去還不行嗎？”漆月沒扛住他的眼神攻擊，再加上這段時間自己總是出爾反爾，面對沈重錦時總覺得底氣不足，“但是你知道的，今年除夕夜應該是在宮里……”

“除夕宴結束之后我們一起回去。”沈重錦道，“明天早上新年，你跟我一塊吃餃子。”

“明天不用進宮給陛下拜年嗎？”

“不用。”沈重錦搖頭，“往年皇陛下就沒有讓人拜年的習慣，喜歡自家人相聚。”

就算沒有員拜年，長明宮里也不算冷清，畢竟那麼多宮人，早上一起手包餃子，熱熱鬧鬧的，氣氛也足夠了。

況且今年還有太上皇和嫻太妃，他們應該會跟陛下和皇夫大人一起吃餃子。

“嗯。”

“行了，別想那麼多。”沈重錦手了的耳朵，“陛下只給了你兩天假，初三你就得回長明宮，我就算想把你留在沈家多住幾天，也不敢違抗陛下的旨意。”

漆月哦了一聲，一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遲疑了半天，覺得有些對不住沈重錦：“大人有沒有想過娶一個賢惠能持家的妻子？”

沈重錦皺眉，不悅地看著。

“其實我跟大人并不合適，眼下大人年紀也不小了，世家公子這麼大的年紀，大多都已經有了孩子——”

“這你就錯了。”沈重錦慢條斯理地開口，“自從皇陛下登基之后，帝都世家公子們親的年紀一再提高，弱冠之前很有家的，一般都是二十五歲左右才娶妻生子。”

“為什麼？”

“自己想。”

漆月沉默了一會兒，解釋道：“我方才表達的重點不在于年紀，而是我這樣的和份，對大人來說可能……”

“你這樣的份怎麼了？”沈重錦挑眉，“你現在職還小，等以后得了陛下重用，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前紅人，而且還是不必擔心皇夫大人吃醋的紅人，到時候可就是本大人高攀了你……”

聲音一卡，沈重錦突然想到了什麼事，瞇眼看：“你是不是就想著以后升了職，了陛下面前的紅人，可以嫁個更好的？”

漆月皺眉，眼神古怪地看著他：“沈大人真是想多了，你以為其他男子都跟你一樣想不開？大人得空的時候可以去坊間走走，去打聽一下世家公子們擇妻的標準，哪個不是要求賢良淑德，秀外慧中？我這樣的，只會被歸為不守禮教那一類，誰敢娶我？”

沈重錦心想，你懂個屁。

世家公子擇妻的標準自然是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可最重要的是家世，為什麼要看家世？

強強聯姻的也是人脈和勢力。

漆月自己就是人脈。

等真做到了前紅人的高度，只怕滿朝員都上趕著想讓自家兒子娶。

不過前紅人也不是三兩年就可以做到的。

“大人在想什麼？”

沈重錦回神：“你可以不用我大人，太過生疏。”

“大人職比我高，不大人什麼？”

沈重錦道：“你可以我錦哥哥。”

錦哥哥？

漆月表有片刻裂，眼神詭異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什麼奇怪的生。

“怎麼了？”

惡心。

漆月腹誹，這麼惡心麻的稱呼，可就不出口。

不過不管怎麼說，漆月到底也是如沈重錦所愿，除夕那日就收拾了兩件服，搬去了沈家。

事實上，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默許了沈重錦的追求，此前還會擔心男授不親的問題，如今好像也覺得無所謂了。

沈重錦則是抓住一切可以跟相的機會，并且堅決不會給任何人可乘之機——雖然知道漆月是兒的人還不多。

但書房里就有兩個尚未親的世家公子，尤其那個余秋白，渾然一副優雅斯文貴公子出，通都是書卷氣，難保漆月不會對他心。

沈重錦不得不防。

然而今年的除夕，沈史顯然不高興了，看著又被帶進家里的漆月，他簡直想破口大罵，“沈重錦！”

漆月嚇了一跳，轉看著怒氣沖沖走過來的沈史，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沈大人。”

得，沈史也沈大人，沈重錦還是沈大人。

漆月嘆了口氣，暗道真不是想來，是沈重錦這貨非讓來，沈史若是有氣麻煩您一定沖著自己的兒子發。

“父親大人息怒。”沈重錦手把父親拽到一旁，低聲道，“這是皇陛下給我的任務，讓我帶帶。”

沈史怒道：“你胡說八道——”

“父親若是不信，可以現在就進宮去問皇陛下。”

沈史噎了噎，怒火就這麼歇了下去：“真是皇陛下的主意？”

“真的是。”沈重錦無比篤定地點頭。

他暫時可不打算讓父親知道漆月是個兒的事實，被懷疑是斷袖還好說，反正誰也不敢確定。

可男授不親，父親是個極重禮教的老古板，萬一讓他知道自己跟一個小姑娘走得這麼近，只怕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呢。

“為什麼？”

“漆月剛朝，職還低，沒有自己的府邸，但是家里離皇城又這麼遠，回去過年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

沈史明白了。

眉心微皺，他悄悄轉頭看了漆月，還是個年呢，確實可憐的。

史大人沉默片刻，冷冷看向沈重錦：“總之你最好別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也別鬧出不好的傳聞，否則我饒不了你。”

說完這句話，他轉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