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氏坐在凳上，斟酌著不知該如何張口。

顧瑤那雙如同能看人心的雙眼，此時正含笑著，似是所有的念頭和想法都在的意料中。

知道猜出了自己的用意，便不準備繞彎子，嘆了一聲便說道。

“瑤丫頭，我可以這樣喊你吧？”

“您是長輩，當然可以。”

顧瑤笑的客套，對接下來的對話心里有那麼一點膩歪。

其實很不喜歡旁人用高高在上的語氣來指指點點。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被丟下湖的人不是家中小輩，被氣到差點難產小產的人也不是。

如果不是有空間有靈泉水，這一遭們兩個也許沒辦法的這麼順利的度過去。

明明是們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就因為現在沒什麼大礙，們就一定要原諒一個心思惡毒的家伙嗎？

只因為記恨，輕視們？

角下意識勾起譏諷，讓龐氏涌到邊的話說得有幾分為難。

“瑤丫頭，你看你們同吳祭酒府上，是不是也尋個機會和緩一下關系？

“新筱那丫頭昨日就被送走了，吳祭酒給尋了一門遠在邊城的婚事，沒有特殊況，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京城了。”

“你看也到教訓了，你們也沒必要因為鬧得不愉快是吧？”

龐氏說得有些干，迎著顧瑤波瀾不驚的目，最后一句說起來莫名有些沒底氣。

顧瑤面上依舊帶著笑，只客套之下又多出疏離和厭惡。

“尚書夫人，您這番話……是您的想法，還是有人找到您這里，想要幫忙說和？”

“是，都有了，我是這樣想，盧氏也讓人找到了我這里。”

顧瑤問得直接，龐氏一怔之下回得也干脆。

久居上位，對一個翰林的夫人也不需要太過慎重斟酌。

“嗯，尚書夫人，晚輩問一句大不敬的，若是您一手帶大的嫡親孫被人扔進湖里，還被安排著讓一個裳的下人救出來，名聲全毀，您會如何理？”

問得犀利，龐氏又是一怔，接著就涌起震怒和被駁了面的惱火。

顧瑤不等的回答，也知道不會給出答案。

“您看，這件事本就是輕視和怠慢引起的，事過去這麼久，我們沒有聽到一句道歉，只有高高在上的你們還要如何！

“罪，在鬼門關前徘徊的是我們。

“差點小產加難產的是我，若不是運氣足夠好，于太醫醫又極為高超，也許就是一尸兩命。

“渾渾噩噩燒了幾天，至今沒能徹底解去寒癥的是大妹妹，尚書夫人應當知道寒氣對子而言意味著什麼。

“若不是孔老夫人為人豁達開明，也許大妹妹的婚事會格外坎坷。

“我們二人全都靠著僥幸二字，還死里逃生。

“遭無妄之災的是我們，生死徘徊的是我們，差點家破人亡的也是我們。

“我們現在只是僥幸沒有發生悲劇，不是這些風險從沒出現過！

“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現在還要被指責，還要如何……呵。”

嘆笑著，看向龐氏的目中全是‘你居高位多年，現在又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又有什麼立場說這些’。

龐氏已經很多年沒有如現在這般難堪，確實久居高位，吳家也一直是京中無人愿意招惹的存在。

在顧瑤說出這番話之前，都沒換在們的角度來考慮過這件事。

心中有些難堪，覺得顧瑤不上道不懂人世故的念頭剛在腦中閃過，就忍不住一聲苦笑。

“對不起，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清楚，這事……你放心，我和老爺都不會再多過問，今天這大喜的日子說起這些，是我不對。”

趕在顧瑤還坐月子，孩子洗三禮這日說這些，換做是，此時心中都會很窩火。

顧瑤沒想到會聽到龐氏的道歉，以為自己的那番話會讓龐氏心生記恨然后背地里給他們下絆子的。

這一刻沒了之前的淡然，因著這聲對不起也跟著局促起來。

“您，您別這麼說，我就是……哎，這事是一筆爛賬，您就當我們心思狹窄，為人不夠大氣吧。”

反正人家要你的命，你沒死還要轉頭原諒人家手下留這種事，是做不出的。

龐氏難得見局促，還微微紅了耳垂，心中那點惱火和不自在徹底消散。

“你說得對，這事沒有發生在我上，我確實沒立場來勸你，不是你們不夠大氣，換做是我……我和老爺一定會做得更狠辣。”

真有人不開眼的敢算計到頭上，都能讓對方家破人亡！

顧瑤被龐氏的話逗笑，心中卻是嘆盧氏同之間的差距。

果然人啊，若是眼前只有掌大的天空，就會不知不覺間變井底的青蛙。

們之間將話說開，反而關系又親近了幾分。

時辰已經算不得早，顧瑤正準備客套的留人在府中用午膳，就聽秋霞的聲音在外響起。

“夫人，孔老夫人帶著幾位夫人又回來了。”

姜氏帶著一眾兒媳、孫媳還有孫，在街上繞了一圈后，還是厚著臉皮回來蹭飯了。

誰讓之前送去的謝禮，都是們在外尋不到的吃食，們孔家人沒別的追求就是吃……

有絕世珍饈擺在面前們哪里能忍住不去！

顧瑤想到孔允凌每次來府里蹭飯時的模樣，就瞬間猜到們為何會繞了回來。

心下失笑，“倒是巧了，原本就想留您在府里用膳，正愁我行不便不知該如何招待您，孔老夫人們就到了。”

孔家人貪吃，在京中各府也是出了名的。

龐氏想到姜氏們為何會去而復返，也忍不住失笑。

“瑤丫頭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早就聽聞你們府里的吃食很是味，用過一次就忘不掉，我今日也算是有口福了。”

姜氏眾人再回來，只姜氏笑著進門又打了聲招呼，就同龐氏一道去了旁邊的院子。

顧瑤一整個上午雖是坐在床上沒，招呼過這麼多夫人姑娘，也有些困倦。

姜氏將人引進屋子，就很是不客氣的問道：“你特意留下來，是想當和事佬的吧，為了你那個手帕，你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