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微微瞇了瞇眼,在心里琢磨著端王的用意,只是時間太短,無法一下子猜到端王的目的。
說來之前也是他疏忽,沒把這位三弟放在眼里,如今倒是讓他得了百的眼,想到朝堂上那些稱贊他隨和仁厚的話,晉王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還是三弟想得周到,既然如此,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也不能落后不是。”
明明是很尋常的語氣,落到耳中卻總像帶著刺,聽得人十分不舒服。
端王卻仿佛沒有毫察覺,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任誰瞧見,都得稱贊一聲溫潤如玉,與旁邊滿臉譏誚的晉王,形鮮明的對比。
剩下沒有發表意見的齊王,轉頭看了看左右莫名氣氛繃的兩人,跟著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他拒絕的余地,不然落在外人的眼中,豈不是會覺得他對父皇不夠尊敬?
三人達共識,抬腳往乾清宮而去,結果卻撲了個空,從乾清宮的侍里得知,父皇帶著六皇弟去了演武場,三人默默對視一眼,隨后調頭往演武場走去。
尚未靠近演武場,先聽到里面傳來擂鼓助威的聲音,遠遠看去,景運門兩側整齊站著兩列前侍衛,各個高大,氣勢強勁彪悍,再看里面,人頭攢,好聲與呼喝聲齊響。
晉王眼底有些好奇,抬眼打量著對面:“里面在做什麼呢,怎得這般熱鬧?”
端王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越發深邃,溫聲道:“定是父皇在帶著六皇弟玩鬧吧,騎馬箭,投壺蹴鞠......聽聞六皇弟近來,很是熱衷于玩蹴鞠呢。”
晉王看過去一眼,淡笑問道:“怎麼,三弟這是羨慕?”
“誰能不羨慕呢。”
端王沒有否認,抬眼看向晉王,兩人的目在半空,短暫的對視片刻,又十分自然的向旁邊移開。
聽到端王承認,晉王忽然覺得索然無味,和這位由父皇親自教養的六皇弟相比,他們前面的這些孩子,說是撿回來的也不為過。
誰都沒有再開口,或許也是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畢竟想膈應對方的前提,是自己沒有被膈應到。
見到三位皇子從對面走來,守在景運門前的侍衛躬問安,隨后請三位皇子稍等片刻,他這就使人進去通傳。
端王向對方聲謝,姿態平易近人。
晉王冷嗤一聲,心里暗道:裝模作樣!
沒有讓三人等待太久,盛元帝跟前的大太監,一臉笑瞇瞇的從里面出來,躬問安道:“奴婢見過三位王爺,陛下請您們進去說話。”
晉王和齊王點了點頭以示回應,端王卻是回了個半禮,一副很是禮重對方的模樣。
趙安榮眼皮都沒一下,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過景運門,更能直觀的到,里面熱火朝天的氣氛,穿過因見到他們行來,而特意留出來的通道,對面的場景頓時盡收眼底。
只見盛元帝和六皇子相對而站,各領著數位侍衛模樣的人,爭搶著場中高速滾的蹴鞠,兩方正膠持的難分難舍,誰也不讓誰。
晉王的眼睛看向英偉岸的父皇,因慣常習武的緣故,父皇形雖不如武將魁梧,卻仍能過單薄的裳,看清他腰腹間結實的紋理,以及那充滿力量的發。
假設與父皇對上,就算占著年齡的優勢,晉王都不敢保證,能在父皇手上過上幾招。
晉王在看著皇帝出神,而端王注意到的卻是六皇子。
還不到侍衛腰間的六皇子,面對比他高大的對手,眼里沒有半點懼意,反倒借著形優勢,靈活的在人群中來回跑,便是面對父皇的攔截,他亦毫不想讓。
這份簡單的隨意,令端王心口沉了又沉。
父皇,父皇,雖是父在前,但加了這個皇字,所代表的就不再是單純的父親,而是執掌天下,一言定人生死的皇帝。
端王心復雜,眼里有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艷羨。
不過也就是短短一瞬,很快他心中平靜下來,而對面也來到最后的時刻,經過激烈的爭奪,最終以六皇子把蹴鞠踢進對面球門而落幕。
六皇子兩只手撐著膝蓋,張著小急促呼吸,臉上因為劇烈跑,而泛起紅彤彤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里面閃爍著興和激。
見主子們停下來,候在兩旁的侍連忙上前,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帕。
盛元帝隨手接過來,一面緩緩拭著雙手,見兒子由梁珠伺候著,這才把眼睛看向圍觀的晉王幾人。
注意到父皇看來的作,晉王輕輕暗吸口氣,抬腳朝對面行去。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安。”
盛元帝淡淡的嗯了一聲,道:“起來吧。”
三人聞言起,晉王見父皇神和緩,率先開口道:“今日看皇祖母后,見時辰尚早,便和二弟三弟一道來給父皇您請安。”
這是在解釋他們過來的原因。
盛元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口中問道:“你們皇祖母如何?”
晉王回道:“皇祖母神尚佳,兒臣們離開時,皇祖母正和幾位老王妃說話呢。”
“靜安老王妃獻給皇祖母一只,質白如玉而不的玲瓏瓷,兒臣瞧著皇祖母很是喜歡,拿到手中把玩了好一會兒。”晉王話音剛落,齊王便接口說道。
“老王妃有心了。”
盛元帝緩緩地說,靜安王府一直很知識趣,算是宗室中頗得他看重的宗親。
那邊拭過小臉小手的六皇子,蹬蹬蹬來到皇帝邊,微微仰著頭向三位皇兄,打招呼道:“弟弟見過大皇兄,二皇兄和三皇兄。”
晉王三人不敢托大,略微躬還了個半禮,“六皇弟客氣,快起來吧。”
六皇子直起,右手抓住皇帝下擺,盛元帝了他的額頭,又手到他后頸了,一熱氣撲向他的掌心,夾雜著略微汗的意。
皇帝微微皺眉,朝梁珠招手:“帶六皇子下去換裳......”頓了一下,提醒道:“先去把披風拿來,把六皇子包著抱過去。”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最忌一冷一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得了風寒。
梁珠趕忙應是,招呼著小太監拿來披風,包著六皇子往后面的殿宇快步行去。
看著父皇這番細致的舉,對面的晉王三人只剩沉默,覺有什麼東西,自心底一點點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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