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綿綿聽了李人這一句像是驚了一下,接著干笑一聲道:“沒有什麼意思的,臣還有事兒,就先告退了。”
這態度一擺出來,越發李人覺得定然是有事兒,李人立刻道:“站住。”
陳綿綿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實際真要是怕,一開始便不會提,哪兒還到的如今這一番要走不走?
李人卻沒想到這茬,這會兒陳綿綿說的,不問清楚心里頭難很。
陳綿綿不走,卻也不說。
李人憋得更難了:“你倒是說呀。”
陳綿綿像是無可奈何才道:“人如今不也好好出來走走了嘛,多走走,人的子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李人卻想著今日出門的時候那兩個宮攔著的事兒了:“你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多走走沒事兒?”
陳綿綿說起這個就帶著兩分關切:“人想是沒見過邊懷孕之人吧?有孕之后雖說頭三個月要小心,可也不好待在屋子里一不,過了三個月就要適當多走走,這樣屆時生產的時候才會更順利,我看人,必定是這宮里頭金尊玉貴的養著,不過雖說養著是好,可臣也瞧見過孩子太大就……孩子不大好生出來的……”
說的委婉,沒直接說難產,但是李人是個孕婦,雖說沉浸在懷孕的喜悅中,哪兒能不怕生孩子的,心里自然會忐忑,如今這點到即止的,足夠人遐想了。
李人也是吃了邊沒個伺候的嬤嬤的虧了,份不大高的,宮的時候人就是宮里安排的,如今有孕邊的人又是皇后安排的,沒人跟說這些,之前一個黃花閨,如何知道這些事兒?
“會難產是嗎?”李人看著陳綿綿問。
陳綿綿像是怕極了:“人可不能說,不吉利,也千萬別想,宮中不比外頭,太醫照看著呢,哪兒會有事,想是你胎兒生的極好,至于這子,孩子生了,自然就會恢復從前的。”
“我還能恢復從前?”李人覺得心口有些發涼,覺得頭有些發干,不,應該說,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陳綿綿真的害怕了的樣子,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但是已經不用說了,說的話點到即止,足夠李人遐想的了,有時候有些話好心勸著旁人未必會信,可點到即止,自己得出答案,這個答案,自己必定深信不疑。
李人正是如此。
這會兒思緒已經發散了,想什麼都是不對的。
邊伺候的都是皇后安排的,太醫也是皇后安排的,從來沒有人跟說過過了三個月要多走孩子才能好生,只知道一天一天的吃,多走走生產時候才會更順利,可宮里頭的宮可一直讓休息呢,最好一天到晚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李人恍然覺得自己仿佛是一頭待宰的豬,人喂著養大了,好殺了吃。
這個想象臉煞白。
難怪陳綿綿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出那種看不懂的神,當時打眼就看出不對了吧?
“你見過這樣的人是嗎?”李人盯著陳綿綿。
陳綿綿嚇得仿佛要哭出來:“我,我不敢說。”
李人尖聲道:“說。”
陳綿綿這才‘被迫’說:“我見過的,陳家三房有過一個漂亮的小妾,那小妾得寵,不得三房大夫人喜歡,但是有了孕之后大夫人每日都派人好生照料,后來那小妾就胎大難產,一尸兩命。”
李人一聽這不就是嗎?
可還是覺得不可能,皇后很想要個孩子的,不會的,不會……
陳綿綿適當道:“臣實在不該說這個,李人擔憂了,這是宮里,不是外頭,有太醫顧著,哪兒會有這種事?”
這話說的張弛有度,原本挑起了李人的疑心了,如今安,反而適得其反,李人疑心更重了,總覺得哪里不對:“若是胎大難產,保小能活嗎?”
陳綿綿又不敢說了,但是看著李人,道:“這個大人不比孩子,若是保小,想必太醫是有法子的吧?”
李人瞬間像是醍醐灌頂一般想明白了,原來皇后竟是打的這個主意。
是不想要這個生母啊,只想要孩子,不想要。
想想過去皇后那和悅,如今真是覺得不寒而栗,不過是想有個孩子傍,更想孩子有個好前程,這孩子歸了皇后,往后掛名也是個嫡子,可皇后卻要的命。
陳綿綿這時候仿佛終于待不下去了:“臣要回去陪太后娘娘了,就此告辭。”
陳綿綿留下李人一個人獨自想著這讓栗的事。
收起臉上那害怕的表,神變得有些默然。
是一點兒也不怕李人把這事兒告訴皇后的,因為皇后要拿李人的命,李人就是再蠢,也不可能自己知道了此事還去質問皇后,那是自己提前不要命。
況且,可是一個字都沒有提皇后,就算牽連到,不過好心勸李人多走走,那又有什麼呢?一切都是李人自己想的不是嗎?
眼下距離李人生孩子還有好幾個月呢,足夠時間夠想的了。
運氣差些李人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保住自己那條命,從此對皇后心懷芥,運氣好些,李人眼下不敢說,皇后對下手的時候鬧騰起來,屆時皇上知道皇后有去母留子的心,必然厭惡,往后不可能給孩子。
陳綿綿眼下沒有孩子,可是陳家人,萬一呢?萬一以后得寵了,皇后突然要的孩子呢?怎麼辦?
陳綿綿心里,一定要當皇帝的人。
一直記著當日瞧見沈卿封嬪的風,總有一日,也會這樣風的。
就這麼正巧的發現了李人,不用白不用。
陳綿綿事了拂去,深藏功與名。
李人在涼亭那兒一坐好久,是,當然不敢質問皇后的,今天這事兒知道了,只能爛在肚子里,誰也不敢告訴,可一旦懷疑的心思起了,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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