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胡子邋遢,模樣狼狽,好似逃荒回來的野人,顧櫻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你——”
眉眼似有悉,可又不太能認出來。
雖然狼狽臟污,卻仍能看出俊臉廓,污泥出來的地方,淡白,下頜流暢,甚至有些消瘦。
看了看坐在羅漢床上的祖母,一臉問號。
男人見沒認出自己,著急道,“是我,我是蘇桓風!你連我都不認識了?”
顧櫻一驚,“小侯爺?你怎麼變了這般模樣?”
這般落魄模樣,實在與之前見過的那錦玉食風霽月的小侯爺相差太多。
現在的他,太像一條滾進泥潭被撈出來的大狗狗了。
看得顧櫻實在想笑,“小侯爺不是遠赴邊疆建功立業去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蘇桓風俊臉一陣委屈,當著顧老夫人的面,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我千里迢迢回來是想親自陪你過及笄禮的,可——”
他神傷,往日里寶璀璨的桃花眼也隨之暗淡了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與我解除了婚約?”他那枚刻著他名字的玉佩,手背青筋暴起,“為什麼你又與阿渡訂了婚?”
“我……”
“你與我是自小定下的婚約,明明你是我的未婚妻,阿渡他為什麼要搶走你!”
顧櫻一僵,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眼前這個狼狽又紅著眼的男人解釋。
“小侯爺……”
蘇桓風不管不顧的拉了顧櫻的手,走到顧老夫人面前,眸如炬,怒氣沖沖的質問,“老夫人,我和顧櫻是當初我娘親與娘親一同訂下的婚約,憑什麼,你們說退婚便要退婚?我喜歡,我要娶做妻子!”
顧老夫人一言不發,沉沉的看顧櫻一眼。
倒沒想到,這往日里從不起眼的孫兒竟然還有被兩個優秀男人搶奪的時候。
真不愧是葉氏那狐貍的兒,年歲漸大,模樣跟著長開,越發昳麗無雙,人看了眼前直晃。
到底是自己的孫兒,再不喜歡,該護著的時候還是要護著。
“小侯爺,此事老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不是我顧家退了侯府的婚事,而是你父親親自上門,到侯府退了阿櫻的婚。”
蘇桓風渾僵的立在原地,大抵也沒有料到始作俑者竟然是他爹。
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人堂而皇之退了婚,名聲盡毀,只怕在汴京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他失神的放開顧櫻的手,側過頭,看著顧櫻,好似犯了錯一般,一臉手足無措。
“顧櫻,對不起,我回來得太急了……我想著要給你過及笄禮……直接從營中跑出來,誰也沒告訴,這一路上,我……”
顧櫻微微一笑,聲道,“小侯爺,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蘇桓風眼里充滿了自責,言又止。
顧老夫人其實并不喜歡蘇桓風,畢竟永安侯當著全汴京的人面下了伯府的臉面,讓伯府被人嘲笑了好一回,若不是國公府的婚事來找補,還不知道伯府的面往哪里擱。
當年蘇桓風的娘又與葉氏要好,這孩子除了小侯爺這個份能讓多看一眼,其實在眼里,完全不如上已有功業的趙長渡。
擺了擺手,沒心繼續陪這小子周旋,“阿櫻,時候不早了,你去送送小侯爺。”
顧櫻對老夫人福了福禮,“是,祖母。”
顧櫻邊沒帶丫鬟出來,顧老夫人便吩咐李媽媽親自跟著顧櫻去送人。
如今已是與國公府有婚約的人,不能在這時候與別的男人鬧出什麼不好看的緋聞來。
顧嘉的事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顧家萬萬不能再出一個鮮廉寡恥的顧嘉。
難得祖母對自己重視,顧櫻也沒有拒絕。
帶著李媽媽一道將蘇桓風送出永壽堂。
他是跑回來的,顧櫻也不敢讓他從大門堂而皇之出去,遂將人往后門帶。
一路上,蘇桓風死死著拳頭,到了門口,一雙桃花眼泛著猩紅,定定的盯著顧櫻,卻不肯走。
顧櫻沒好氣道,“小侯爺,緣分乃是天定,我們今世不能結夫妻,是我們沒有緣分。小侯爺不必如此執著于一個小小的顧櫻,日后,你會遇到比顧櫻更好的子來配。”
男人皺著眉,固執的說,“不要,你不是小小的顧櫻,你是我喜歡的人。”
顧櫻不解。
與他的集不多,最大的集便是冬獵會的時候,兩人夜里一塊兒干了一回壞事。
可,這算得了什麼?
怎麼就讓蘇桓風這樣的份尊貴的小侯爺非自己不娶?
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絕無僅有驚才絕艷的子,值得人這樣喜歡。
嘆了一口氣,“小侯爺,你忘了麼?我對你說過,我們不合適,就算老侯爺不上門退婚,我也會想辦法回絕了這樁婚事?”
冬日傍晚,明明還有一金烏的余暉,蘇桓風卻覺得渾上下涼了個遍。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被扔去了邊疆,一回來就發現自己心儀的小未婚妻沒了!
而且還是被自己要好的兄長搶走了他溫可漂亮的小妻子!
這也太離譜了!
蘇桓風角繃,不甘心的冷著臉道,“是不是趙長渡故意要將你搶走?不是你自愿的對不對?一定是他強迫了你!”
這人,怎麼跟孩子一樣天真稚?
像他們這樣的公子小姐,哪有什麼強迫不強迫一說?
婚姻講究的原本就是兩個家族的榮辱共生,那些豪門世族,皆是靠聯姻和脈傳承來延續家族的香火和榮譽。
東平伯府好不容易跟鎮國公府這樣的門第結上姻親,怎麼會得到世子爺來強迫?
“不是……”顧櫻無奈道,“不,我的意思是,不是世子故意要搶我走,也是我自愿嫁給他的。”
蘇桓風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仿佛天塌下來一般,絮絮叨叨,“顧櫻,我知道阿渡他位高權重,你肯定反抗不了他,但是你要相信我能保護你。如今我回來,今晚便去找父親替我做主,讓他去圣上面前求,去皇后面前求,不管怎樣,只要能讓你嫁給我,我什麼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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