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堆篝火熊熊燃燒,昏紅的火,正映照著七百多張臉。
每一張臉神各有千秋。
有張的、有害怕的、有強裝鎮定的、有牙銀咬準備大殺四方的、有從容不迫蓄勢待發的、還有笑的、更有因為眼冒綠的。
小孩與蘇家人都在眼饞著兩口鍋里的食,一口鍋里正冒著濃郁的蒸氣,六層的竹蒸籠正蒸著窩窩頭,另一口鍋里咕噥咕噥沸騰著濃香的白粥。
以前這些食,對于蘇家來說,都是給自家的看門狗吃的,但此時因為,宛若了什麼吸引人的至間味。
洪慶視線逐一掃過五百多流犯,看見蘇家一個個咽著口水的模樣,他自得一笑。拿起煮粥鍋中的一個木勺,舀出一小口白粥嘗了嘗。
嘗到白粥熬爛了,他咂了上下,滿意地朝幾個解差招了招手:“流犯排隊領粥與窩窩頭,早點吃完早點辦事。”
“是!頭兒!”
二百解差聽了洪慶說的話,一個個心領神會揚起猥瑣的笑。
在場有三十幾個姑娘,三十幾個丫鬟及年輕婦人。
這平均下來,一人可以流弄幾個,二百解差想想就覺得心難耐。
以前他們每押解一次犯人,倒是不敢如此放肆,這次是想到日全食,這五百多流犯一個也別想活命,這才不想浪費這難得爽一次的機會。
兩個解差開始拿木碗打粥,另兩個也從鍋中抬出蒸籠。
一個解差則手握腰上刀柄,高聲大喊:“全起來排隊領吃!一人一個窩窩頭一碗粥!”
“我蘇家先領!”
“快點快點!死老娘了!”
蘇老太、馮如霜、蘇,還有兩個使丫鬟宛若死鬼投胎。
解差話剛撂下,五人就搶先領食,奔向兩口大鍋。
“給我兩份!”蘇老太領了一份不夠,居然還讓解差再給一份。
沒等解差發怒,厚無恥道:“是沈那個賤人的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給我兒子。”
解差們都知道蘇家怎麼回事的,聞言冷笑遞給蘇老太兩份吃食。
蘇翰跟在后面,等五個人流領完,他也迫不及待領了自己份。
蘇言山在最后面,但是他一步三回頭。
他驚悚發現,除了蘇家,其他流犯沒有一個人站起。
所有人都是古怪的臉,尤其沈娘幾個,一眨不眨一個勁盯著他。
直把他看得背脊發涼,寒直豎。
忽地,他渾一個激靈,總算想起了一件事。
“不好!”
到底是兵部尚書,他倏地記起上午日全食,想到以嘉政皇帝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險些沒把自己嚇死。
“完了完了!”
他瞳孔擴張到極限,猜到五百多流犯串通一起逃,偏偏沒有人上蘇家,他就全如墜冰窖。
蘇家被孤立,接下來絕沒有活路,他必須自救。
他驚慌的視線到看去,最后他落在洪慶臉上,哆嗦大聲嚷道:“解差!他們要逃跑!所有流犯要逃跑!”
再抖著手指著所有人,篤定語氣:“所有人計劃逃跑!快抓他們!”
他覺得,是五百多流犯不仁在先。
那就別怪他不義在后,他也只是想求活路而已。
要知道,流犯功逃跑最后也會變逃犯。
可若是他這個時候幫助解差,就是幫助嘉政皇帝,指不定蘇家還能因此而赦免。
蘇言山心里將一切設想得無比好,但同時也暴了他最丑惡的一面。
“娘!幸好你斷離了,否則有這樣的爹,絕對一輩子污點!”蘇婳最痛恨就是像蘇言山這種賊。
五百多流犯沒有義務帶誰逃命,原本就是各顧各家的。
只不過因一把鑰匙,看似將五百多人綁在一起,但實際一會所有人都是各逃各命。
可是蘇言山卻以為十幾家早就串通丟下蘇家,所以轉賣了十幾家。
雖然所有人已經不懼被揭穿,并且早就蓄勢待發準備手,但是誰被賣誰也不舒服。
蘇似繁一臉失嘆息:“丟人!”
蘇玉鼻子哼哼:“爹之前還教我不做小人,沒想到爹是這樣子的人。”
沈一臉慘白,也是紅了眼眶,一臉不敢相信直瞪著蘇言山。
一起逃跑的五百多流犯里,包括和四個孩子啊!
蘇言山在賣所有人時,就想過和孩子!
“哈哈哈!果然一家子畜生!”李婉兒見蘇言山賣所有人,瘋顛一般笑了。
而這時洪慶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他當然知道五百多人想逃跑,逃不逃得掉卻是另外一回事。
可眼下的五百多流犯的臉詭異。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
秦宿與齊臨,還有四個被鎖琵琶骨的國公家三族武將,紛紛站起。
隨后洪慶看見了差點將他嚇尿的一幕。
只聽,砰砰兩聲,原本套在秦宿與齊臨脖子上的木枷突然炸開了,接著嗖嗖嗖嗖,穿過二人鎖骨的鐵鏈子,帶著噴的鮮飛了開去。
之后,再鐺鐺鐺鐺,套在二人腳下的鐵鎖鏈也斷開了。
而其他四個三族武將,并沒有兩個年戰神那般唬人。
但是四人脖上的木枷和鐐銬上的銅鎖全部壞了一般,四人抓到哪個哪個就打開。
然后六人,在所有人視線之下,恢復了自由。
“他娘的!”洪慶被嚇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最怕的就是秦宿與齊臨解開琵琶骨上的鎖,因為一旦二人恢復自由,這里兩百解差,就是二人用來殺了玩的。
“與我娘一起走,跟我妹,快!”秦宿踢掉還纏在腳上的一截斷鐵鏈,轉頭對呆如木的蘇婳丟下一句。
蘇婳真的被兩個年的神作唬住了。
不知二人是如何震碎木枷和震出琵琶骨上的鐵鏈子,而且想不明白,憑二人武力值,為何還甘愿被流放?
有這麼高的武力值還怕個錘子!直接造反把嘉政帝干趴下呀!
不過現在可不是研究二人的時候,逃命要啊!
就是,什麼時候說過要與容氏們一起逃?
還有秦宿這話怕是說反了吧?什麼‘與我娘一起走,跟我妹?’
不應該是‘帶上我娘與我妹一起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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