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蹄子!”方田氏氣得猛的一拍桌子,嚇得近前的焦嫣容一個哆嗦,方芝娘連忙把焦嫣容拉到後,依舊是那副和聲細氣的模樣,“,你來焦府就是爲了嚇嫣妹妹的嗎?”
焦氏激的看了方芝娘一眼。
這話總算提醒了方田氏。
方田氏想起了來焦府的目的,忍了忍那火氣,看了一眼正在四下打量正廳的老方頭,見老方頭沒有接話的意思,只得青著臉,傲慢道:“長庚人呢?怎麼還不回來?”
焦氏忍氣吞聲好聲好氣道:“娘,長庚他在商行,方纔我遣了人去通知他了,想來一會兒就能回來了。”
方田氏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想起什麼,臉又變了一下:“方菡娘呢?方明淮呢?怎麼他們倆還沒過來?”
儼然一副全家人都得過來恭候他們大駕的模樣。
“菡娘前幾日了傷,臥牀養傷呢。淮哥兒還在學堂,離家裡有段距離,一來一回也差不多要下學了。”焦氏陪著笑解釋道,“等晚上淮哥兒回來就讓他來給您跟爹請安。”
“晦氣的掃把星!”方田氏一聽方菡娘竟然傷了,心裡剛暢快不,又起了疑,挑起眼,原本就有些上吊的三角眼顯得面向更兇了,“莫不是那小蹄子聽說我跟爺爺過來,不願意出來見我們,想的這麼個藉口吧?”
老方頭一聽,旱菸的作頓了頓。他覺得老伴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以往在方家村,方菡娘那妮子怎麼對他們老兩口,他還歷歷在目呢!
那可是再猾不過的。
“怎麼能,”焦氏難得替方菡娘說了幾句辯解的話,“菡娘確實是傷了,傷的不輕,不然一定會來給爹孃請安的。”
方田氏還是有些不信,罵罵咧咧好半晌。
裡的那些髒話,聽得丫鬟們都紅了臉,不想聽,又得在廳裡當值,個個都臊紅了臉。
焦嫣容算是徹底對爺爺失瞭,皺著眉頭,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好半晌,方田氏罵得累了,這才住了口。
“茶呢!怎麼大戶人家的下人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方田氏大罵道,“我這茶有點涼了都不知道給我倒杯熱的?!怎麼伺候人呢?!回頭讓我兒子把你們全都給辭退了!”
秦婆子心裡暗暗罵道:老虔婆,真把自己當祖宗了!
琥珀連忙過去給方田氏重新倒了杯新茶,方田氏端起來一喝,立即臉一變,拿起茶杯就摔到了琥珀腳底下,指著大罵道:“看著機靈,怎麼這麼蠢笨!這麼燙的茶,你是不是存心要燙死我!?”
茶杯在琥珀腳底下碎裂,不茶水濺到了琥珀的腳上鞋上。
琥珀向來是焦氏跟前得臉的一等大丫鬟,哪裡過這等辱,當即就紅了眼眶,還是強忍著蹲下來,一片一片撿起了地上的碎瓦片放到了茶盤裡。
焦氏看著都心疼了。
方田氏自然是故意的,那茶水本不燙。
之前觀察過,覺得這琥珀很可能是這個二兒媳婦跟前得臉的,打了的臉,就等於是打了二媳婦的臉,看還敢不敢仗著家裡有錢就想越過這個婆婆去。
啊呸!做夢!
方田氏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焦氏。
老伴在磋磨兒媳婦,老方頭覺得是正常的很,誰家兒媳婦不被婆婆刁難。他沒吭聲,繼續叭叭的著旱菸。
方長庚回來了。雖然之前也有不齟齬,但當人兒子的,總是對父母諸多寬容。方長庚大邁步進了正廳,高高興興的喊了聲“爹,娘。”
喊完才現廳裡氛圍似乎有些不對。
老方頭倒還淡淡的應了一聲:“回來了啊?”
方田氏那就是直接把不滿擺在了臉上,哼了一聲,直接嚷嚷道:“老二,你說你什麼意思?!你這個當兒子的是不是不歡迎我們倆老不死的過來?不歡迎你早說!何必變著法子給我們老兩口氣!”
方長庚都懵了。
掃了一眼廳裡,焦氏面上雖然還掛著笑,但眼眶卻是紅的,一看就是在強歡笑;向來活潑又開朗的小兒更是滿臉委屈模樣,的著他;而一向懂事的二兒,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更別提屋子裡下人們的異樣神了。
方長庚那見到爹孃的喜悅之,被一盆冷水給潑的差不多了。
他按捺了下,耐著子問:“娘,怎麼一回事?”
方田氏就開始唾橫飛的嚷嚷,從方芝娘焦嫣容的姍姍來遲,到焦氏給準備的茶水不合口味,到丫鬟不會伺候人,連倒茶都不會……埋天怨地的說了半天。
方長庚心裡那子失就別提了。
他以爲他爹孃過來看他,大概心裡也是顧念著那點子親的。
然而,這大概是他的一個妄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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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麼說,這也畢竟是他的爹孃。方長庚還是忍著滿心的失,又勸又哄了半天。
方田氏這才勉爲其難的停下了抱怨。
老方頭咳了一聲。
方田氏冷哼道:“告訴你,你別以爲我跟你爹願意跑這麼一趟……你知道你侄子中了秀才吧?”
方明江不愧是方田氏最疼的大孫子,一說起方明江,方田氏整個人神采都飛揚起來,把方明江給誇了個天上有地下無,方家祖墳冒了青煙纔出來的這麼一個讀書苗子。
方長庚想起方纔方田氏抱怨他兒時的嫌棄神態,同眼前說起方明江的眉飛舞形了鮮明的對比,心中不一痛。
方田氏可不管二兒子心裡怎麼想,也不在乎他心裡怎麼想。
“……江哥兒這樣的人才,自然是衆人爭搶了,縣裡書院的院長就一眼看中了江哥兒,要把閨許配給他。”方田氏說起大孫子的親事,眼睛都要放了。
“那個朱姑娘我見過了,人長得漂亮不說,還特別賢惠……”方田氏誇了一大通,話音一轉,“其實朱姑娘再好,也有點配不上江哥兒,畢竟江哥兒以後可是要中狀元的。只是江哥兒自個也看中了那朱姑娘,也到了親的年齡了,兩家已經在開始說親了……”
方長庚以爲自己明白了他娘來的意圖,他點點頭:“我知道了,江哥兒親,我給他包個大紅封。”
方田氏卻不滿的嚷嚷開了:“份子錢是你這個當叔叔的該給的!還值得你特特拿出來說?……你要真有心,就讓方菡娘那小蹄子把那村口的宅子地契文書拿出來,過戶給江哥兒,讓他先用那個宅子親!”
方長庚呆住了。
他娘竟然還在打那宅子的主意?
“要我說,江哥兒用那宅子親還委屈他了,畢竟是秀才公了!”方田氏嫌棄的撇了撇,“不過眼下先將就著吧……”
“娘,那宅子是菡孃的,”方長庚直接拒絕了,“我做不了主。”
方田氏瞪圓了怒眼,“怎麼,你個當爹的,現在供吃供穿,養著,還做不了一間宅子的主?”
方長庚皺了皺眉:“娘,這不是一碼事……”
方田氏哪裡聽得進去!
也不管面,索把椅子推翻了,坐在地上,撒起潑來,拍著大不斷的嚎:“哎呀老天爺呀,你還讓我活著幹什麼啊,你快睜眼看看啊!我辛辛苦苦養了個兒子二十來年,一點福沒貪上他的,就突然失蹤了!這麼多年後回來,把自個兒孩子接去福了,留著我們兩個老的在鄉下過著苦日子!老天爺呀,你睜開眼看看啊,看看他過的這是什麼日子,看看這桌子這椅子,在看看他孩子上穿著的戴著的,哪一件不值錢啊?!眼下讓他給我們間破宅子,他都捨不得!這個不孝子啊!畜生啊!”
焦嫣容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麼撒潑,都嚇呆了。
方長庚被方田氏嚎的頭疼,焦氏也沒見過這陣仗,張的抓著桌子邊沿,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娘,別喊了。”方長庚不了,想去拉方田氏,但架不住方田氏豁出臉面去撒潑,他爲人子又不能,竟然一時沒了法子。
方田氏紅著眼瞪著方長庚:“我問你!你大侄子是不是你們老方家的宗,耀你們老方家的祖!他是秀才公,往後還要當狀元公,是不是給你們老方家爭氣!你出個宅子怎麼了?!你不是老方家的人?!”
眼見著方田氏又要嚎,方長庚捱不住了:“你別喊了,我去問問菡娘!”
方長庚心裡愧疚的很,想著補點閨銀子,當那宅子他買了。
方田氏這才哼哼唧唧從地上爬起來:“那個小蹄子,猾的很……不行,我得跟著你去看看!”
方長庚想起長還在養傷,以方田氏這般鬧騰的模樣,怕是再出意外,連連拒絕。
方田氏得了方長庚鬆口,心底下已經是滿意了,想著方菡娘再犟,還能不聽爹的?
當即就又尋了把椅子坐下,還不耐煩的喊著讓丫鬟倒茶。
方芝娘心裡嘆了口氣,也不忍見爹那麼爲難,站了出來:“爹,我回去問問大姐吧。”
方長庚想了想,芝娘同菡娘關係向來親,讓先去說服一下大姐也是好的,就點了點頭。
不多時,方菡娘那邊使人傳了回話:
寧可把宅子燒了,也不會把宅子給方田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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