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倩怎麼了？”鄭春著急的問。

方芝娘猶豫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跟鄭春描述這事。

這下把鄭春驚得，不管不顧的就往靈堂跑去，口中還一邊喊著：“子倩！”

方菡娘一下子頭疼起來。

方芝娘睜大了眼睛，看著鄭春急急跑開的影，有些忐忑，輕聲道：“大姐，我是不是辦錯事了？”

方菡娘拉起方芝孃的手，安道：“不管你的事。走，咱們過去看看，他是淮哥兒的朋友，我有點不放心，總不能眼睜睜的看他犯蠢。”

方芝娘點點頭。

姐妹兩個重新回到靈堂時，現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鄭春單膝跪著扶著萎靡在地痛哭的尤子倩，手上拿著一塊帕子著尤子倩脖子上不住流出的，心痛的喊著：“子倩你怎麼了？！子倩！”

尤子倩恍若未聞，兀自痛哭，似要把心中的委屈愁苦全都哭出來。

鄭春急得不行。

靈堂上尤家的人都有些愣。

姬謹行面無表。

錢四夫人哎呦一聲，拿帕子掩，似是不忍直視：“我說子倩啊，這還是靈堂上呢……你這樣著實太不像話……你娘臥病在牀不能管你，我這個當嬸子的可是看不下去了。”

方菡娘冷冷一笑，方纔尤子倩拿簪子以死相姬謹行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說看不下去？

鄭春不樂意了，他擡起頭看著錢四夫人，不滿道：“這位夫人，靈堂上不就該哭嗎？子倩哪裡不統了？”

這般理直氣壯的，方菡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犯蠢，實在不行那就閉眼吧。

錢四夫人被鄭春的理直氣壯給驚著了：“你，你一個外男這般扶著……”似是於啓齒，憤憤的瞪了鄭春一眼。

鄭春莫名其妙道：“我扶著子倩怎麼了？雖說男大防，但你們這些作爲親人的，能眼睜睜的看著子倩趴在地上哭。我卻是不能的，扶起來怎麼了？若你們看不過眼，那你們怎麼不過來扶？”

錢四夫人被鄭春說的啞口無言，一直跪在那裡哭靈的尤子仙幾步跑出來，似是要過來拉尤子倩起來，一臉憤：“大姐姐，別在這裡讓人看了笑話去。”

尤子倩哪裡理。

一個強拉，一個不理。

尤子倩被拉扯煩了，手一揮一推，就把尤子仙給扯了個趔趄。尤子仙跪久了原本就有些站不穩，踉踉蹌蹌了幾步，還是沒站穩，摔到了地上。

尤子倩聲音還帶著濃濃的哭腔：“滾，別煩我！”

尤子仙被踉蹌到了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白二——現在應該白二夫人了，見兒被這般對待，也是跪不住了，披著麻站了起來。

方菡娘差點沒認出白二。

實在是跟前些日子差距太大了。

原本略微的臉蛋凹陷了下去，雙眼幾乎是陷在眼眶中，顯得有些可怖。

原本不說話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的白二夫人，眼下滿臉都是憔悴悲苦之，枯槁的很。

尖銳道：“尤子倩，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橫什麼橫？子仙好心去拉你，你還推？”似哭又似笑。

尤子仙跌倒的地方離方菡娘方芝娘有些近，方菡娘本著人道主義神，就同妹妹一起把尤子仙扶了起來，尤子仙怨恨的看了一眼方菡娘，退了回去。

“娘，行了，別說了。”尤子仙忍著哭，拉了拉白二夫人的袖子。

白二夫人冷笑一聲，“乖兒，如今咱家都這樣了，如果娘再不強些，那不是誰都敢騎到咱家頭上屙屎撒尿了？……你看看，明明同你一樣，爹都被抓走了，人家就敢大鬧靈堂，當著太祖母的靈位跟男人摟摟抱抱，了不得呢！”

尤子倩猛的一把推開替著脖子上傷口的鄭春：“你也滾，假惺惺的！”

鄭春被推倒在地，手裡還拿著那染的帕子，茫然的很。

錢四夫人假意道：“行了二嫂，別說了，口無遮攔的，這還是靈前，子倩壞了名聲，咱們尤家別的姑娘也別想嫁個好人家了。”

白二夫人嘲諷的笑道：“那是，四弟妹，你家裡只有兩個兒子，還不是嫡出，自然敢這麼惡意揣測我的話。我家爺是被抓了，可我還是你二嫂！你這麼同我說話，規矩呢？……也是，如今咱們家，小兒媳都能出來領著祭拜了，還要什麼規矩！”

“你怎麼說話呢？！”

“你說誰呢？！”

靈堂裡一片混。

方菡娘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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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春半晌才從地上自己爬起來，靈堂裡尤家人醜態百出的吵作一團。

尤老夫人的靈位在高冷冷的看著眼前一切。

姬謹行猶如置事外的看著這羣人撕扯。

不多時，過來個暗衛，向著姬謹行行禮：“主子，人抓到了。”

姬謹行頷，又看了眼在門邊準備溜出去的方菡娘，微微頓了頓腳步，看了下青禾。

青禾認命的抱拳：“主子，我懂了。”

姬謹行“嗯”了一聲，邁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姬謹行與方菡娘肩而過。

方菡娘甚至能覺到姬謹行上傳來的一凌冽的藥香。

甚至能覺到他一縷輕輕飛揚，掠過了的臉頰。

方菡娘呆在原地。

直到青禾向著方菡娘抱拳行了個禮：“方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方菡娘回過神，垂下眼眸，很好的掩蓋住心的緒，聲音上聽不出半分喜怒：“是青禾啊，什麼事？”

青禾笑道：“沒什麼，只是近來雲城外似乎多了流匪，主子懷疑跟尤家的案子有關。所以這尤家啊，是非之地，方姑娘還是儘量來比較好。”

方菡娘點了點頭，最後看了眼靈堂裡一臉失落的鄭春，跟癲狂的尤子倩，嘆了口氣。

方菡娘轉跟方芝娘一同往外走，走了一會兒才覺似乎青禾一直默不作聲的跟在們後。

方菡娘詫異轉：“青禾，還有事？”

青禾笑道：“方姑娘不必張，主子命我送你們出去。”

方菡娘心中一跳，知道這大概只是姬謹行的一番好意，並不代表別的意思，可心裡還是忍不住起了波瀾。

三人一言不的到了尤府大門口。

早上那會兒倒還沒事，現在尤府又被黑甲軍士們戒嚴了。

不遠，彭老爹正在馬車前候著兩位主子。

到了這裡，青禾算是鬆了口氣，朝方菡娘拱了拱手：“路上小心。”

方菡娘突然想起一事，對青禾笑了笑：“次數太多了，我若謝也著實有些謝不過來。近來我釀了些酒，改日釀好，我給你跟他送點過去。”

青禾眼前一亮，想來方菡娘說的酒就是葡萄酒了。

“好啊。”青禾笑瞇瞇的，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等酒釀好了，你拿這牌子去華福客棧找一個趙四的，讓他領你來找我。”

方菡娘慎重的接了過來，放到懷裡，用力點了點頭。

馬車上，方芝娘著窗簾看了一眼，黑甲軍士將掛滿白蟠的尤府圍得嚴嚴實實，氣氛抑又沉重。

坐回了車廂，若有所思道：“大姐，方纔那位拎著劍的大哥哥，生得那麼好看，但總覺得他好嚇人。”

方菡娘知道方芝娘說的是姬謹行，點點頭：“嗯，所以以後我們要離他遠一些。”

方芝娘猶豫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方菡娘：“可是，大姐，他對咱們還是好的，還特特派了那位青禾大哥哥送我們出來。”

方菡娘又點了點頭：“嗯，他人好。”

……方芝娘覺得沒法跟大姐進行對話了。

到了家裡，果然焦氏的“病”已經好了，正眉目含笑的在窗邊的塌上看院子裡焦嫣容跟小丫鬟們跳皮筋。

焦嫣容靈活的在皮繩間跳來跳去，像只穿花的小蝴蝶。

見方菡娘方芝娘回來，花繩也不跳了，撲了過去：“大姐二姐，今兒靈堂人多麼？”

焦嫣容聽高婆子跟秦婆子兩人嚼舌，聽了一耳朵，說是可憐尤老夫人一生要強，臨老竟然落了個這麼悽清下場，想來都沒幾個人去祭拜。

方菡娘想了想，除了尤家人，人確實的可憐，便搖了搖頭。

焦氏自然也從窗戶那看見方菡娘方芝娘回來了，換上一臉慈的表，招呼們進屋裡去。

焦嫣容一邊抹著汗，一邊也跟著兩個姐姐進去了。

“回來了？”焦氏出幾分恰到好的悲傷，“多虧你們兩個孝順的，替我去送尤老夫人最後一程。”

方菡娘客客氣氣了一下，隨即想到什麼，不經意道：“焦姨，今兒那位謹公子也去了，白二看著有點奇怪。”

焦氏哆嗦了一下，強笑道：“尤二爺被抓了，白二緒失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下意識的避開了跟姬謹行有關的話題。

方菡娘心裡呵呵了一聲，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焦氏扛不住了，強笑道：“天氣熱，想來靈堂裡放了不冰來保證尤老夫人的不腐。你們倆年齡都還小，別了寒再著涼了，回自己院子拿柚子葉洗洗澡，喝完薑湯。”

這是要趕人了。

方菡娘笑的領著方芝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