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問清了方明淮是不知的，王氏也待不下去了，領著人匆匆告辭了。

看樣子，似乎應是還要再繼續尋找。

王氏走了，方長庚這才從花廳的裡間出來，微微皺起了眉：“鄭春去石子街做什麼？那裡同我們這又不同路。”

焦氏方纔還沒注意，聽方長庚這麼一問，一愣：“石子街？那不是……”

方明淮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對方長庚說了鄭春看上了尤子倩的事。

方長庚簡直目瞪口呆。

焦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若以前，以尤家的家世，尤子倩的品貌，鄭春那般的，自然是不了尤家的法眼。但眼下尤家已落難，家裡也被抄了家，想想也知道，尤子倩日後的親事會有多難辦。

這時候，鄭春對於尤家來說，應該是最好的婿人選了吧？

焦氏心裡暗嘲，不，確切說來，現在的尤子倩這家世，可是拍馬都配不上人家鄭春了。

進了花廳就沒說話的方菡娘突然出聲：“焦姨，你使個婆子去尤府問一下。”

焦氏一愣：“問什麼？”

方菡娘淡淡道：“去問一下，尤子倩還在不在家。”

……

焦氏雖然有些駭於方菡孃的想法，甚至有些想刺幾句方菡娘想太多，但礙於方長庚在場，焦氏還是溫的按照方菡孃的囑咐去喊了秦婆子，讓去尤府走一遭。

秦婆子去了之後，一堆人杵在花廳裡也不像樣，焦氏假意頭暈，方長庚心疼懷著子還要半夜勞，連忙將送回臥室去休息。

焦氏蹙了蹙眉：“我還是有些擔心……”

方長庚態度非常堅定：“你去休息，別熬壞了子。”

焦氏這才猶猶豫豫的回屋去了。

焦氏回去了，方長庚又開口趕幾個孩子去睡覺。方明淮本來還想等消息，方菡娘看了他一眼，方明淮就知道大姐是斷斷不許自己熬夜的。

想想也是，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在這裡候著也是白等。

方明淮遲疑的點了點頭。

走之前，方菡娘見方長庚讓丫鬟倒了杯濃茶，一副要候著等消息的模樣，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爹，你也去睡會吧。若秦婆子回話說尤子倩不在，那你尋個人去同鄭家說一聲，其他的事，等天明再做打算。”

方長庚擺了擺手。

方菡娘見狀，也就沒再說什麼，領著弟弟妹妹回院子去睡覺了。

雖然半夜折騰了這麼一通，早上方明淮還是按時醒來了。

他睜開眼，意識清醒了些，坐在牀上問鶯歌：“有消息了嗎？”

鶯歌昨天夜裡是陪夜的，自然知道們爺問的什麼。福了福，低聲道：“老爺之前使人來說了，說是秦婆子去了以後，尤家才現尤子倩不見了。現在尤家也了一團，但礙著尤子倩畢竟是個姑娘，失蹤的事似乎被了下去，尤家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找。”

方明淮嘆了口氣，他心裡有了個猜測，兩人同時失蹤，這也太巧了些……

可別是兩人去私奔了吧？……

方明淮神凝重的去上學了。

因著夜裡沒睡好，又是長的時候，方菡娘方芝娘神都不是很足，上孟夫子的課上的有些無打采的。

夜裡睡得飽飽的焦嫣容自然不知昨晚那場風波，對兩個姐姐的異常納悶的很。

下了課，孟夫子走了後，焦嫣容就跑去找方菡娘方芝娘說話：“大姐二姐，今兒你們倆怎麼了，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麼不神？你們沒看孟夫子那張拉的長長的臉嗎？下課的時候夫子還瞪了你們一眼，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方菡娘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嫣妹妹，這麼說自己夫子，不是很有禮貌。”

焦嫣容吐了吐舌頭，往前又湊了湊，去了方菡孃的頭：“沒燒啊……那你們告訴我，你們倆怎麼了嘛。”

方菡娘也不瞞著焦嫣容，三言兩語把事說了下。

焦嫣容年齡小，想的也沒那麼多。只是有點爲尤家表姐擔心，大人模樣的嘆了口氣：“……尤家最近可真倒黴。”

……

今天鄭春自然是缺席的，大概鄭家忙的很，學堂這邊忘了給鄭春請假。

夫子皺著眉頭，拿著書卷敲著桌子邊沿：“鄭春這是遲到還是曠課了？”

無奈之下，方明淮只得站起來，給鄭春請了個“家中有事”的假。

因著方明淮在夫子眼裡就是那種品學兼優又上進懂事的好孩子，他這般代人請假，夫子也沒懷疑，點了點頭，這事就算過去了。

方明淮鬆了口氣，又覺得，下學後還是去鄭春家一趟比較好。

方明淮不是第一次去鄭春家了，彭老爹門路的駕車把方明淮送到了鄭府門口。

鄭府大門閉著，方明淮有些猶豫，還是舉手敲了敲角門。

很快就有門房把角門開了一溜，在門後看著。

方明淮曾來過不止一次，門房是認識他的，鬆了一口氣把角門打開，苦笑道：“方公子，來找我們爺玩呢？我們爺今兒不在家。”

方明淮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夫人在嗎？我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門房嘆了口氣，使人把方明淮送了過去。

王氏一夜未睡，卻又因擔心鄭春，即便躺在牀上也睡不著，熬得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在側廳塌上支著頭，一臉愁苦。

方明淮規規矩矩的進來，同王氏行了個禮：“夫人，我來看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王氏強作笑容：“好孩子，難爲你有心了。昨夜裡我也是急暈了頭，擾了你們一家人休息。等春回來，我定然拉著那個臭小子上你家賠罪去……”

說著，又想起能不能找回大兒子還是個未知數，一時間怔在了那裡，眼圈又紅了。

方明淮便絞盡腦的寬王氏，陪著說了好半天的話。

然後方明淮要告辭時，卻見著外面一陣嘈雜，一名壯漢暴的扯著一個年郎的襟進了院子。

那年郎雖然有些狼狽，一袍也有些髒污，像個要飯的小乞丐。但這小乞丐，不是鄭春又是誰？

王氏眼淚奪眶而出，喜出外的撲了出去。

那壯漢一腳把鄭春踹翻在地，聲氣道：“你個臭小子，今天我非得把你的打斷！你看讓你娘擔心什麼樣了！”

說著又想去踹他。

鄭春自知惹了大禍，蜷起子，雙手抱著腦袋，一聲不吭等他爹踹下來。

方明淮有些急，卻是來不及過去攔住了。

在他想喊住手的時候，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相公！住手！”王氏喝住了壯漢。

原來這壯漢是鄭春的爹。

方明淮有些尷尬，心裡暗慶自己沒上前去攔著。

嗯，鄭春這麼大年紀了還玩離家出走，合該被狠狠揍一頓。

王氏眼裡喊著淚，從地上扶起鄭春。鄭春哪裡見過他娘這副模樣，呆住了，訥訥道：“娘，你別哭啊……”

“啪！”

王氏手扇了鄭春一記響亮的耳，然後在鄭春捂著臉錯愕的眼神裡，又是反手一，狠狠打了鄭春另外半張臉一掌。

方明淮也被震住了。

王氏強忍著眼中淚水，狠狠盯著鄭春：“你說，這一天一夜，你去哪裡了！”

鄭春回過神，見他娘這模樣，知道自己這次是真把他娘給惹急了，也不敢耍頭，老老實實道：“我陪著子倩去找謹公子了。”

王氏差點被鄭春氣得瘋。

指著鄭春手指哆嗦了半天，半句話也說不出，一甩手，氣得進屋去了。

鄭春有些茫然，他娘這又是怎麼了。

鄭校尉大喝一聲：“你個臭小子在這跪著給我好好反省！敢一下我就了你的皮！這次說到做到！”

說著急著進屋去安王氏了。

鄭春聞言不敢反抗，又看了方明淮一眼：“你往那邊點，不然我了跪你了。”

方明淮見鄭春還能跟他油腔調，可見在外面是沒吃什麼虧，板著臉往旁邊邁了一步。

鄭春老老實實面朝屋門跪了下去。

方明淮蹲在一旁，小聲問：“到底怎麼一回事？”

鄭春也小聲道：“昨兒我回去時，想著給我娘買點東西，出來就見著子倩從外面走過，就趕追了過去……後面有小流氓糾纏子倩，我幫著趕走了，子倩就拜託我帶去找謹公子……哦，就是前天那個長得比姑娘還好看的冰塊大哥。”

方明淮無語的看著鄭春。

鄭春繼續道：“結果子倩也不知道那個冰塊大哥住在哪裡，我們倆只好挨著客棧問……路上還遇見了之前被我趕走的小流氓來尋仇，我就拉著子倩一路跑一路跑，他們追趕了半天。後頭我們倆費了好大功夫才擺那些人，躲在破廟裡過了一夜。”

說到這兒，鄭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聲，臉上浮起紅暈，一副幸福甜的模樣。

方明淮繼續無語的看著鄭春。

鄭春連忙小聲解釋道：“你可別多想啊，我們倆什麼事也沒生……這不今兒一早，我們就一路避著那些小流氓，一路往城中心邊問邊走。”他臉上浮現一懊惱，“這不，人還沒找到，就被我爹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