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裡,焦氏並沒有歇午覺。
惴惴不安的倚靠在羅漢牀上,秦婆子正幫著按著肩膀。
焦氏皺著眉頭道:“我這心裡啊,總覺得七上八下的。”
秦婆子是知道這事始末的,安道:“夫人這是替方家那妮子尋了個好人家呢。若老爺知道了,也定只有激夫人的心。”
焦氏嘆了口氣,了太:“我爲庚哥做的這一切,不求他知道,只求庚哥過得好罷了。”心裡不安的很,嘮叨的絮絮念著,“說起來,菡孃的份有多尷尬庚哥也該知道,不上不下的,若是我親兒也就罷了,怎麼說也能在雲城裡找個好人家當個正妻。可偏偏又不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生得那樣好的一副樣貌,若想當正妻,只能嫁到小門小戶去。可話又說回來了,就那樣貌,小門小戶能守得住嗎?到時候說不得還得招一場禍害……可這要是攀上貴人,那就不一樣了,雖說是做侍妾,可到時候說不得比好多人家的正頭都風。要不那尤家的大小姐怎麼削尖了頭也要往上湊呢。”
“就是說啊。”秦婆子附和點了點頭,“人家尤傢什麼家世啊,尤家大小姐除了長得漂亮,樣貌也是一等一的,還不是連侍妾都沒得做,要不怎麼來拉咱家呢。您啊,這是送方家那妮子一場造化呢。要是知道了,說不得就得三拜九叩過來謝您!”
焦氏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兩人正說著,高婆子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夫人睡下了嗎?”
焦氏的大丫鬟琥珀答道:“沒呢,夫人在裡間跟秦嬤嬤說話呢。”
高婆子便“嗯”了一聲,了簾子,進來了。
焦氏看著高婆子,吃驚道:“嬤嬤回來的怎麼這麼早?還有你這臉上,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高婆子一見著焦氏就撲通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添油加醋的把跟彭蘭蘭生衝突那事跟焦氏說了一通,見焦氏臉沉沉,眉間帶怒,忙又加了一把火:“夫人啊,府裡誰不知道老奴是你的人,當著老奴的面說這些,就是沒把您放眼裡啊。一個小丫鬟都敢如此,可想家主子平時是怎樣了!”
焦氏猛地拍了下牀,秦婆子連忙拉住焦氏的手:“哎呦我的夫人,您可仔細著點,彆氣壞了子。我說高家的,你也著實太不懂事了些,怎麼能把這種事拿到夫人面前嚼舌?……今兒你可是有正兒八經事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高婆子深恨這個競爭對手瞅準空子就要踩一腳,但眼下明顯焦氏也更關心這個事,也只好繃著一張猶如便的臉道:“看樣子是沒。我聽茉莉那小蹄子說,因著崴著腳,方家那妮子就跟早早回來了,沒去碑林。看樣子似乎也沒上那位公子——怎麼回事老奴也不清楚啊,老奴被彭蘭蘭打這模樣,方家那妮子使了心眼非把老奴扣在馬車上看馬車!”
不忘又踩了彭蘭蘭一腳。
焦氏沒有理會高婆子的告黑狀,實際上,現在也沒那個心去管下人間的蒜皮。
竟然沒!
焦氏心裡可惜的很,不由得冷冷一笑,“可見那是個沒福氣的,這天大的好事也沒福。“
上這般說著,心裡越不得勁起來。
高婆子瞅著焦氏的神,小心翼翼道:“還有一事…老奴瞅著,那幾個方家的娃,倒是厲害的很,不知道怎麼迷了小小姐,小小姐還開口喊了二姐。這不,一回府,小小姐說您午睡不來打擾您了,跑去方家那邊院子去了。“
焦氏一愣。
雖然經常勸說焦嫣容讓不要跟方家那幾個孩子爭吵,要好好相,那是的哥哥姐姐,但實際上更希焦嫣容跟們有個面子,和平相就行了。
上次瞅著嫣嫣跟方菡娘方芝娘似乎好了不,還安自己,若方菡娘得了貴人的青眼,嫣嫣跟他們關係好了,定然也不了好。
可一聽到嫣嫣跟阮氏那幾個孩子關係好這樣,焦氏心裡還是不舒服的很。
尤其是現在,白二謀劃的那事竟然沒!
疲憊的了太,往後靠了靠,“我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高婆子秦婆子對視一眼,不敢再說什麼。
焦嫣容跟著方菡娘方芝娘的睡了個午覺,方菡娘房裡的牀夠大,三個孩子量又小,就都睡下了。
三人大概睡了半個時辰,睡醒後,方菡娘領著兩個妹妹梳洗一番去了正院。
焦氏開了側廳正在聽家裡的管事婆子回話,聽著丫鬟來報,說三位小姐都過來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三言兩語把回話的管事婆子打了回去。
管事婆子言又止,見焦氏已經無心聽回話,只得心中嘆了一口氣,悻悻的退下了。
方菡娘方芝娘焦嫣容過來的時候,焦氏已經調整好了緒,臉上帶著春風和煦的笑,溫如水道:“今天玩的可還好?“
焦嫣容現下里就記得出去玩的興了。黏在焦氏懷裡撒:“好玩啊,我還給大家求了好多平安符,等娘生了小寶寶咱們再一同過去。“
說著,獻寶似的從蝴蝶手裡接過兩個平安符,放在焦氏手裡,有板有眼道:“這個娘白天戴一個,晚上掛牀前一個…爹的也有,晚上我自己給他!“
焦氏心中一陣暖洋洋的,了焦嫣容的腦袋,擡頭對方菡娘方芝娘客氣道:“今兒真是麻煩你們了。“看著方菡娘臉上的紅痕,試探道,“菡娘怎麼傷著臉了?…琥珀,我記得還收著一盒玉容膏,去給大小姐拿來。“
見方菡娘除了道聲謝,沒說別的,心裡有點急,又出聲試探道,“嫣嫣,你說,這是不是你調皮害的你大姐傷到臉了?“
焦嫣容順手從果盤裡拿了個蘋果,吭哧吭哧的啃著,聽見母親這麼說,不滿的撅起:“纔不是嫣嫣。是大姐自己不小心。”
聽到這聲帶著親暱意味的“大姐”,焦氏心肝腎都了。
“這確實不怪嫣嫣,是我自己疏忽了。”方菡娘微微勾起脣角,面上的笑意一如往常的客套疏遠。
然而不知焦氏是不是做賊心虛,總覺得今日方菡娘這笑容分外冷漠,落在面上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長,焦氏心裡惴惴又煩躁。
焦氏心裡一驚,莫不是方菡娘知道什麼了?
不對,雖然相時間不長,但焦氏多看得出,這個繼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若是真知道了,絕對會把事鬧到爹那裡去!
焦氏微微放下了心,心中自己安自己,即便知道了,那也應該謝這個後孃纔是,畢竟那可是場再好不過的姻緣!
焦嫣容想起什麼,狠狠的啃了一口蘋果,告狀道:“娘,我不想跟尤家的那兩個小孩玩,沒勁。”
焦氏的注意力短暫的被兒轉移了,驚訝道:“怎麼了?”
焦嫣容舉著蘋果告狀:“那個尤子攸,他老說我胖,他還說了我好多壞話!”焦嫣容狠狠啃了一口蘋果,“那個尤子仙,老向著弟弟,弟弟欺負我的時候就裝沒看見的,我要手了就過來說我!”
焦氏一聽,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手帕的兒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心肝寶貝,心疼的抱住焦嫣容:“好好好,下次我同你白姨好好說道說道。”
“不用了娘,”焦嫣容看了方菡娘方芝娘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已經自己報仇了……我把尤子攸推水裡了……”
焦氏:“……”
……
暗衛辦事效率非常快,下午時,那幾個假扮登徒子的人就被暗衛五花大綁的押到了姬謹行面前。
姬謹行倚在雕花椅中聽著青禾的彙報,暗衛調查能力非凡,甚至連白二暗地裡以一千兩銀子的價格收買了尤子敬的小廝,從而得知了他的行蹤一事都查了出來。
至於白二私底下跟方菡孃的繼母崔氏達了協議,計劃將方菡娘這個絕人送進姬謹行的後宅的機,更是被暗衛清清楚楚的寫到了卷宗上。
姬謹行沒有說話。
青禾覺得渾冷的厲害。
啊,看來主子確實生氣了。尤家,要倒大黴了。
青禾一邊像個木頭一樣矗立著,一邊在心底幸災樂禍。
哦,先是個尤子倩死活非要擺著架子倒上來,見這事不了,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方菡娘上。
方菡娘啊!那可是主子這麼多年來唯一算是留意過的小姑娘啊!
竟然這麼大大咧咧的就算計上了?
真當他們主子是吃素的?
青禾覺得那白二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到了眼下這一步,明顯吃什麼也不管事了。
姬謹行漠然的擡起眼,一雙星目中彷彿滿滿都是冰原上聚集起的風暴。
他淡淡道:“青禾,去,給尤家個教訓。”
青禾神一凜,抱拳應是。
他知道,他們主子要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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