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是方家正院這邊如何氣氛詭異，方家二房那邊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這幾日開始方明淮在學堂裡開始學經義的闡釋，昨天夫子佈置了一篇作業，正是讓他們試著去闡釋論語中的一段話。

小明淮昨日一到家就埋在書房裡揮毫作業，洋洋灑灑上去幾千字，夫子一看都驚呆了，只在作業的最後批註了兩個紅的大字！

大才！

得了夫子盛讚的方明淮，今日中午下了學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把這事跟大姐二姐一起分喜悅，整個小院都是歡快的氣氛。

彭媽湊趣道：“早就看小爺聰慧非凡，果然學業上是一把好手。想來用不了多久，小爺就能下場考一考生了。”

方明淮著小脯，神奕奕道：“夫子也是這般說的，他讓我過兩年就去試一試生試。”

“滿招損謙益，可不能得了點誇獎就得意忘形。”方菡娘見小弟的尾有點翹，連忙出聲提醒。

雖然也覺得淮哥兒好厲害啊，這放現代，就是妥妥的神了。

方明淮道：“大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的。”

一副有竹的模樣，又逗樂了院子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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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蘭蘭豔羨道：“小爺真是厲害。我也就會寫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彭蘭蘭想到了什麼，語氣裡滿滿都是悵然。

方菡娘倒是想起件事來：“從前讓你跟著我和芝娘一塊上課，你個小丫頭總是推三阻四，不願去。眼下後悔了吧？”

彭蘭蘭臉頰浮起一抹紅暈，郝然道：“是後悔了。”

方菡娘笑道：“這好辦。夫子教我跟芝娘輕鬆的很，蘭蘭你若也想學，便讓咱家的夫子先教你啓蒙，慢慢來吧。”

彭蘭蘭喜出外：“可以嗎？真的可以嗎？謝謝大小姐！”

彭媽在一旁有些惶恐道：“大小姐，這不太合適吧？蘭蘭只是個丫鬟……”

“哎呀娘！你忘啦，京裡那些大家閨秀，都有陪讀的丫鬟。我也給大小姐跟芝娘陪讀，那又怎麼啦？”彭蘭蘭振振有詞的搖著彭媽的胳膊撒。

彭媽被彭蘭蘭這般好一陣搖，暈頭轉向的覺得兒說的也很有道理，便沒再反對。

彭蘭蘭一陣歡呼，又去磨方芝娘：“芝娘芝娘，我記得你那裡有本字帖的，借我描紅一下嘛。”

方芝娘向來大方，不吝於跟彭蘭蘭分，這次卻罕見的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答應，一旁的方菡娘笑道：“你這小丫頭，你定下來自己要習什麼字了嗎？柳，小篆，還是簪花小楷？”

彭蘭蘭聽得暈頭轉向的，迷迷糊糊道：“啊，還要定字啊。我看著芝娘手上那本就好的，寫的字漂亮的很……”

彭蘭蘭說的是這些日子方芝娘在臨摹的那本字帖，是王逸飛給的。

方菡娘又道：“蘭蘭你剛開始學的話，臨那麼難的字帖只會事半功倍。這樣，正好下午我有事去一趟縣裡，去書局幫你捎帶幾本基礎的字帖你臨摹下。”

“那，好吧。”彭蘭蘭猶豫半晌，應了下來，又道，“大小姐，下午我陪你去縣裡吧，我也想去書局逛逛，我還從未見過書局是什麼樣子呢。”

方菡娘點點頭：“也行，順便帶蘭蘭你去墨軒那裡挑點順手的文房四寶，就當我送你的學禮了。”

“這哪能讓大小姐破費。”彭媽連連推辭，“那些文人的東西都貴的很，大小姐讓蘭蘭跟著學已經是修來的福分了，怎麼能讓大小姐出錢呢？我跟蘭蘭爹攢了不銀子，有錢的。”

“哎彭媽，你就別跟我客套了。”方菡娘拍了拍手，不容抗拒道，“你們二老的銀子，留著養老就行。你們是知道家裡的，財大氣的很，不讓我給蘭蘭買這文房四寶，我渾都不得勁。別說蘭蘭一個人了，再來九十九個蘭蘭上學我也買得起。”

彭媽被逗笑了，心裡一陣暖流趟過，從小就被家裡人賣當了奴婢，也曾輾轉過兩三個主家，哪曾遇到過像們家大小姐這般寬厚又善解人意的好主家？

到了下午，躲過灼熱的太，方菡娘帶著彭蘭蘭上了馬車，剛想著怎麼把方芝娘哄上來，讓別老憋在屋子裡看書，扭頭就見著方芝娘一綠，手裡拎著個小包袱，正踩著馬凳往車上爬。

見大姐有些詫異的看著，方芝娘也有點不太好意思，紅了臉龐，喃喃道：“有些日子沒見著逸飛哥哥了，我得把我的功課給他看看。”

方菡娘匝了匝，心裡就有點吃味。

啊，怎麼覺是自己家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老惦記著隔壁豬欄裡的豬呢……

彭蘭蘭道：“芝娘，你跟逸飛哥哥真好。”

方菡娘瞅了一眼彭蘭蘭：“蘭蘭你說這話我就不願意了啊，芝娘跟我纔是最好的。”說著，作出一副吃醋的模樣來。

方芝娘噗嗤一聲笑了，如同小時候那般倚在方菡娘懷裡，道：“恩，我跟大姐最好。”

方菡娘滿意極了。

到了縣裡，們先去縣上的學堂，因著是突然過來，正巧沒趕上學子們下課的時間。學堂的門房攔著不讓進，下車打頭陣的彭蘭蘭氣的臉鼓鼓的：“那你幫忙喊一聲嘛。”

門房堅持道：“還沒到下堂的時辰。”

彭蘭蘭要火，方菡娘出聲止住了：“算了，蘭蘭。”

彭蘭蘭這才悻悻的返了回來。

方菡娘塞給方芝娘一塊碎銀子，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去試試。”

方芝娘深深吸了口氣，微微起子，踩著馬凳下了車。

“叔，叔叔，我哥哥在裡面……在裡面上課。他王逸飛，我不進去打擾他，麻煩你把這個給他好嗎？”方芝娘聲音起初還有些小，後面越說越順暢，聲音也大了起來。

門房見這小姑娘比剛纔那個可要有禮貌的多，嗓子甜，生的也好看得多，態度就先了一半，又見識趣的遞過來一塊碎銀子，立即就鬆了口風：“行，把東西放這吧。一會兒夫子下了堂，我就把東西送進去。”

“謝，謝謝叔叔。”方芝娘鮮跟外人接，方菡娘近來也在有意識的改善這點，從車窗裡瞅著方芝娘跟那門房的流，越滿意。

方芝娘放下包袱後，臉紅紅的回了車上。方菡娘了方芝孃的小腦瓜，輕聲道：“你做的好的。”

方芝孃的臉更紅了。

彭蘭蘭失道：“我們不等逸飛哥哥出來了？”

方菡娘說：“不等了，東西放下就行。我們還要去書局呢。”

“哦……”彭蘭蘭低著頭擺弄起雙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馬車往書局方向駛去，及至一半，彭老爹突然一揚鞭，馬車驟停，車裡方菡娘三人差點被甩出去。

“大小姐，你們沒事吧？”彭老爹慌張道，“也不知道那是誰家，突然往路中間扔了個人，好懸沒有撞上。”

“沒事。”方菡娘應著，一邊掀了車簾往外看，卻見著路中間伏著個，臉埋著，看不清樣貌。

見街邊一扇朱門大開，幾個烏奴僕正叉腰站在那，想來就是扔人的那家了。

“以後別再上門了！”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僕人，不耐煩道，“我們老爺說了，以後不想再見著你。你一個孩子家家的，別這麼著臉送上來！”

地上那肩膀起伏著，想來是在哭。

看來又是癡上了渣男。

方菡娘心底暗自嘆，戴了帷帽下車去扶那。那雙肩抖，哭得不能自已，結果扶起來方菡娘一看，喔豁。

竟然是方艾娘？！

方艾娘倒是沒認出來，眼下正哭得傷心，也沒功夫搭理救的是誰。不甘心的又想往那戶人家門口撲去：“不會的！萬叔不會這樣對我的！你們讓我進去！”

方菡娘聽得冷汗涔涔。

敢那個三十多歲的大叔，這是，把方艾娘給拋棄了？

這幾年，也聽村裡傳過那閒話，說是方艾娘跟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好上了，同吃同行的，一點都不避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村裡瘋傳的那老男人肯定就是之前見過一次的萬啓原了。

方菡娘在現代時，覺得大叔與蘿莉，正太配**，這組合還萌萌的。穿越後在古代這麼一個大環境裡，一樹梨花海棠都不算什麼事了，更別說大叔配蘿莉了。

只是萬啓原跟方艾娘這一對，這“蘿莉”年齡實在太小了些。方菡娘都不敢細想，這擱現代妥妥的就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事。

朱戶大門外那幾個烏奴僕擋的嚴嚴實實，把方艾娘推搡來推搡去的，裡還不乾不淨的調笑著：“哎呦小娘子，你這是要自己送上門啊。我們老爺不要，我倒是不嫌棄你啊。”

方艾娘只一昧的哭著：“你們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方菡娘看不下去了。

見芝娘跟彭蘭蘭都掀著車簾好奇的往這邊看，怕這不堪的一幕對們有什麼影響，連忙道：“你們兩個給我回頭去！”

方芝娘乖巧的放下了車簾，彭蘭蘭嘟了嘟，也不甘不願的放下了車簾。

方菡娘這一聲吼，總算讓哭啼啼的方艾娘聽出了味來：“……方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