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坐回到塌上。
“朕之一生,爭強好勝是真,為云霄國殫竭慮,也是真。朕不會為了拉一個兒媳婦下臺,置整個皇家面,朝廷安定于不顧。”
君凌云正斂眉沉思,就聽他父皇又道:
“何況,你的皇后肚子還算爭氣,給朕添的那兩個小孫兒,還討人喜歡的。日后常抱來給朕看看。”
太上皇說完,便閉上眼生悶氣。離上次,把那兩個小家伙給他抱了抱,都過去多久了?
好事兒想不到他,壞事兒倒是第一個找上他。
君凌云聽他如此說,表也緩和了些。
“只要父皇日后不再為難溪兒,自然能時常見到昱兒和悅兒。”
太上皇瞪眼。
“朕何時為難過了?讓給你張羅納妃,就是為難了?”
君凌云嘆了口氣,道不同,不相為謀。
“兒臣告退。”
“回來!朕不是已經說過了,不再管你們夫妻之事了嗎?君無戲言!那倆小家伙的百日宴,朕要參加!”
君無戲言?君凌云細品著這四個字。
父皇一生驕傲,他既如此說了,應該是真的接了自己不納妃的事兒了。
只是,那種四方來賀的場合,若是讓太上皇面,恐怕于云霄國的安定不利。
不過,他倒是想到了個兩全之法。
“多謝父皇全,兒臣定會如您所愿。”
前提是,這次楚云溪被算計之事,的確沒有父皇的手筆。
太上皇目的達,就擺手趕人。
“行了,你走吧,朕多看你一眼都嫌煩。”
一張冰山臉,哪有他的小孫子和小孫可。
太上皇可是一直記著那日的手,溫溫的。他還沒抱夠,孩子就被君凌云給搗抱走了。
讓他這些日子,心里跟貓抓般難耐。
說來也奇怪,從前他抱自己的孩子時,怎麼就沒有這般上癮呢?
若不是為了能早日抱到孫子,君凌云今天這般懷疑他,他早就拍桌子了,還能跟他在這兒自證清白!
君凌云離了皇家別宮,心明顯比來時好多了。
一來,他心里有了些底氣,也許這次,真的不是父皇在幕后縱。
二來,他和楚云溪的孩子,能得到了父皇的喜歡,他心里還是高興的。
君凌云拿著兩幅字,直接去了司空府。卻見楚云溪也在此,只是,一丫鬟裝扮,一看就是出宮的。
“凌云,你怎麼來了?可是知道我在此,特意來接我的?”
君凌云看著楚云溪欣喜的眼神,便將話說得漂亮了些。
“待我與司空先生談完正事兒,便與溪兒一起回宮。”
楚云溪明白了,原來君凌云也是有事兒要與先生談,才會來到司空府。很有眼地起道:
“那你們先聊,我去看看師娘。”
雖說在這里,后宮不得干政這句話,已經差不多了擺設,可也得懂得分寸不是。
“好。”
君凌云沒有挽留楚云溪。等他自己先弄明白了,再告訴溪兒吧,免得跟著勞心勞神。
“皇上請坐。”
君凌云在司空玉的招呼下落座后,直接將手里的兩幅字,拿給司空玉看。
“司空先生,勞你給看看這兩幅字,可是出自一人之手?”
司空玉接過,看到紙上字跡時,有些微的怔楞。
這字跡,蒼勁有力,雄渾張揚。這是,太上皇的字?
當年司空學院盛極一時,收集天下名家書法。那時候,就連皇家書法,也能拿來品鑒。
太上皇這筆字,也算上乘,他自是認得的。
可這字里的容,分明與近日甚囂塵上的彭夫人一案有關。
彭夫人一案,又牽扯到楚云溪。難道,太上皇仍不安分?
司空玉微驚過后,定下心來,認真比對手里的兩幅字。
既然君凌云親自找上他,說明這兩幅字的真偽,定然關系到,太上皇有沒有牽扯其中。他必得謹慎待之。
見司空玉半晌不語,君凌云也不催促,只是安靜看著。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也難免揪。
司空玉卻是在想,如果說這兩幅字里,有一幅是仿品,那這仿寫之人的功力,也相當了得了。
不知要練習多久,才能將另一個人的筆跡,模仿得幾乎毫不差。
起筆,行筆,收筆,都是行云流水。
“這兩幅字,表面看起來,的確很難區分。”
司空玉說著,拿起兩幅字,走到下,將兩幅字反了過來,過,觀察紙張背面的墨跡。
君凌云也跟上前,與司空玉一起端詳,突然眼眸一亮。
司空玉問道:
“皇上,你可看出什麼來了?”
君凌云指著那張字條背面的墨跡。
“這紙條上的字,每一個起筆,背面的墨跡都略多一點兒。”
這還是他眼力好,不然恐怕也不會注意到。
司空玉點點頭。
“總歸是他人的字,起筆略顯猶豫,也不足為奇。”
“司空先生的意思是,這張字條,是仿寫的?”
君凌云的心跳有些加速,心里,他當然希自己的父皇,沒有參與到陷害楚云溪的謀當中。
司空玉又將兩張字攤開來。
“皇上請看,這兩幅字,雖然運筆手法一致。可這紙條上的字,略微有那麼一點兒工整了。不如另一幅渾然天,磅礴大氣。”
君凌云又仔細看了看,直將眼睛都看疼了,也沒看出兩幅字有什麼差別。
不過司空玉既然都如此說了,定不會有錯了,父皇的確也是被人陷害的。
君凌云干脆收回眼神,業有專攻,他就不費這個眼了。
“多謝司空先生解。”
司空玉將兩幅字還給君凌云。
“皇上就不怕,我會因為私怨,指鹿為馬?”
君凌云一頓,他以為司空玉年逢難,遠離京城,不會認得父皇的字。
不過想來,即便他知道,也還是會請司空玉幫忙,只因他相信司空玉的人品。
“不瞞司空先生,讓先生鑒別這兩幅字的真偽,是父皇的主意。”
司空玉不由一笑。真沒想到,有時候最相信你能力的人,會是與你過招最久的對手。
“太上皇倒是會因材施用。”
君凌云知道司空玉是自嘲,他父皇曾經對司空家犯下的罪孽,也不知在皇家行宮中度過的晚年,能否償還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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