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宏業有什麼值得想的。”他淡淡地開口。
明蘭若看著他,垂下眸子:“在想他最近行事作風與之前截然不同,怕是有什麼異常。”
景明瞧著,悄悄地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明蘭若和焰王殿下。
上焰喬見明蘭若說話了,他眸底幽暗之微轉,走了過去,在坐著的榻桌另外一邊坐了下去。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罷了,本王這個好堂弟失了兩顆好用的棋子,廢了這樣大的力氣,只怕要些時日緩緩。”
明蘭若道:“嗯。”
自己說了那麼多,卻只換來一個“嗯”字。
上焰喬沉默了下去。
或者說兩人之間陷一種奇異的沉默。
好一會,他看著明蘭若沒有要開口的樣子,便尋了個話題:“你原本不是打算把人送出去,再引來尋常的帝軍,戰之中將他們斬殺的嗎,怎麼今日就手了?”
明蘭若抬起眼,睨著他:“怎麼,舍不得了,小舅舅什麼時候這麼心了?”
上焰喬:“……”
他以前在宮里也不是沒侍奉過不講理主子。
可至他沒發現過家里的小姑娘是這種不講理的樣子,尤其這一兩年上了戰場,子越發沉冷。
很看見這樣了。
上焰喬有些無奈又有些心不錯。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有點病,只要別他小舅舅,怎麼都好。
他輕咳了一聲:“我只是擔心,有會背后說你容不得人。”
明蘭若扯扯角,冷淡地道:“我是容不得人的,所以人殺了蕭蘭寧,怎麼,殿下是個有容人雅量之人?”
他這個最小氣的奇葩,也好意思來說容不得人?
也不知道是誰在小白來的第三天,就以西北軍和蜀地那邊出了點矛盾,把小白趕回去“主持大局”了。
又被找茬懟了的上焰喬:“……我不是這個意思。”
為什麼又扯到蕭蘭寧上去了。
明蘭若笑了笑:“嗯,我知道了,殿下回去吧。”
這就是冷靜三天的結果?
三天不來找,找上來就問蕭蘭寧,焰王殿下這些日子是和灰狐貍周旋久了,也被影響了腦子麼?
算了,他還是走吧,沒得生氣,還得嫌生氣多變糙了。
一時間氣氛陷了僵局。
看著明蘭若一副不如山的樣子,捧著茶杯沉默喝茶。
上焰喬心底有點窒悶的戾氣,心底有個黑暗的聲音似在慫恿他,何必管如何。
能理解當年自己做的事最好,不能也無所謂,像以前一樣,將錮在下,哪里都不許去……
他閉了閉修長的眸,強行把那些被幾日不安激出的惡劣念頭全部了回去。
不,不行!
他略略沉下心來,沉了片刻,忽然抬起眼看著,輕聲道:“對不起。”
明蘭若一愣,轉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上焰喬這種類型的人,他可以瘋到為你生祭,卻絕對不會與你道歉。
因為他就是這種驕傲又悶的人。
可他竟說了。
明蘭若愣愣地看他好一會,忽然有些倦怠地別開臉:“你不必與我說對不起,你和娘親,算是合作,我心中早有預。”
這種預,讓前生看見他就討厭,毫無負罪地利用他。
今生卻因他犧牲自己,啟十方陣,讓重生,從此不但無法怨他,反而讓年曾經羈絆的種子生發芽,讓主找上他。
從此之后,與痛都是他給的。
“我說不出口。”上焰喬忽然定定地看著燭火開口。
明蘭若一怔,看著他。
他慢慢地道:“我怎麼告訴你,我用三個月的時間每天一碗湯藥送走長姐,即使那些藥是明帝所給,長姐親自看著我放進去,然后我看著喝下去。”
“我該怎麼告訴你,寒山雨夜,我帶人殺那些老兵的時候,他們看到我別在手臂上的布條,便忽然站定,閉眼敞懷,由著我一劍穿心,就是不想傷我?”
他自嘲哂笑:“那時候我的武藝哪里就到了出神化,能帶著人與赤老兵搏殺卻不傷的程度。”
他定定地看著,輕聲問:“我要怎麼告訴你,我的箭下有那麼多你親的命?哪怕他們已經知道即將面對的命運。”
明蘭若怔怔然地看著面前的上焰喬。
他眉目平靜,可卻覺得心痛和輕。
他手越過小桌,捧住的臉,鼻尖輕輕抵在的額上,輕聲道——
“若若,告訴我,我該怎麼告訴你,我是一個沒資格得到幸福的畜生,卻依然想要得到大家小心呵護著的小姑娘,甚至玷污你。”
明蘭若本能地輕一下,出手,想要輕輕他的臉,安他焦灼扭曲的靈魂。
想告訴他,他不是畜生。
卻被他反手扣住了另外一只手,一把扯過去。
他將的扣在懷中,低頭輕著描摹潤的:“卑鄙有卑鄙者的路,我知道的,可我該怎麼告訴你,我會恐懼失去你。”
說著,他低頭,猩紅的薄抵在的角,紅著眼絕地笑:“你要拒絕我麼?”
三天,已經是他能忍耐的極限,他要一個答案。
就算那個答案不會改變他依然要的決心,可他依然想聽。
明蘭若怔怔然地看著他,他的呼吸熾烈地掠過的面容。
微微紅著眼圈,許久,閉上眼:“你不是畜生,你是阿喬。”
他笑了,薄輕移,低頭狠狠穩吻住的,肆無忌憚地在的口中縱橫掠奪:“嗯。”
他賭贏了,小姑娘終究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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