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畢娑回府和幕僚商量了一會兒，將整理出來的條陳送去佛寺。

“這些計策是公主提議的！”

他嘰裏呱啦轉述瑤英的原話，最後加重語氣道。

羅伽這麽高潔，肯定厭惡心機深沉的子。

曇羅伽看完條陳，臉上神清清淡淡，一語不發，眼眸低垂，提筆寫下批示。

畢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得逞，捧著批示退出禪房。

臨行之前，他去了一趟王宮。

赤瑪公主正在舉辦一場宴會，歌舞翩翩，觥籌錯，滿座賓客喝得醉醺醺的，隨可見王公大臣摟著歌姬尋歡縱|，悠揚的樂曲聲本不住那些曖昧的聲響，燈紅酒綠，醉生夢死。

畢娑找到半醉的赤瑪公主，拉開伏在上的男人，扔了出去，道：“公主，我要離開幾天，去一趟北戎。”

赤瑪公主聞言，酒意頃刻退了幾分，從榻上坐起，雪肩|在外，“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畢娑淡淡地道：“我是中軍將軍，奉命出使北戎，能有什麽危險？”

他頓了一下，神有些不耐煩。

“公主，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做出任何可能會傷害羅伽的蠢事，我離開的這段日子會繼續派人守著你。”

赤瑪公主臉沉了下來。

“羅伽讓那個漢住進佛寺了。”冷冷地道，“他被所，棄家仇於不顧，還犯了五戒中的不，他做出這種不容於世的醜事，民間議論紛紛，你不去勸諫他，反而來警告我？”

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畢娑。

“我知道，你們都說我刻薄，險，任……和高貴的羅伽相比，我是個惡毒人，他的寬容，讓我的恨意顯得稽可笑。”

“畢娑，親眼看著自己的家人一個接一個慘死，我能不恨嗎？”

連聲冷笑，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他為什麽非要和我對著幹？！為什麽？當年我要殺張氏，他慈悲心腸，不許我殘殺無辜，好！我不殺無辜的人！現在呢？他為什麽非要對一個漢如此優容？”

說到這裏，赤瑪公主驀地冷靜下來，若有所思。

“羅伽總是對漢人手下留……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畢娑眉頭皺，拿起旁邊的紗，披在赤瑪公主肩上：“不是你想的那樣，羅伽隻是為了救人，文昭公主救了他一命。”

赤瑪公主冷笑。

畢娑長長地歎口氣，“羅伽肩上的擔子太重了，你別給他添。”

赤瑪公主臉上怒意翻騰，子直抖，忍了忍，克製住怒氣，冷聲道：“北戎人狡詐殘忍，你走的時候多帶些人。”

畢娑笑了笑，“別擔心我，瓦罕可汗怕羅伽，不敢我。”

說著又歎口氣。

“我聽說你最近天天和朝中那些蠹蟲飲宴作樂，有什麽意思？別傷了。”

赤瑪公主淡淡地答應一聲，臉沉，目送畢娑走出去，立刻來侍：“畢娑要去北戎了，你們盯著佛寺，我不信羅伽救下那個漢隻是為了報恩！他們肯定早就茍合了！”

侍為難地道：“公主，王宮守衛不嚴，我們可以探聽消息……佛寺是王的居所，衛全是中軍近衛，我們的人剛靠近就會被發覺。而且攝政王回來了，要是被他發現……”

赤瑪公主褐雙眸微微瞇起，一口剪斷侍的話：“蠢貨！你們不能靠近，就不會去找能夠靠近的人？佛寺的守衛再森嚴，總有疏的地方！給我仔細探聽，找到羅伽和漢茍合的證據！”

侍不敢再分辯，磕頭應是。

赤瑪公主站起，拿起一杯葡萄酒，走到窗前。

畢娑的影匆匆穿過庭院，腳步輕快。

他對曇羅伽忠心耿耿，羅伽卻派他出使敵國。

赤瑪褐的雙眸掠過一陣恨意，手指用力攥酒杯。

曇家不是隻有羅伽一位王子，是曇家的公主，既然羅伽一次次讓失，那就把曇家的權柄奪回來。

朝中文武大臣肯定會站在這邊。

……

……

畢娑離開後，緣覺被派來保護瑤英。

“公主出門的時候需要一個向導。”

瑤英鬆口氣，曇羅伽雖然給定了功課，不過準許早課之後離開佛寺隨便走，當真是開明。

城外老者齊年給送來消息，鋪子裏的第一批綢緞已經被搶了，問第二批什麽時候售賣。

瑤英讓他們先別急著賣，等胡人手裏的貨賣得差不多了再說。

畢娑臨走前幫瑤英介紹了一個粟特商人，托粟特商人幫忙買了一大塊地，按照原來的計劃，把住在城外的人都遷了過去，又買了幾百頭羊，買了些種子、果樹，讓那些會幹農活的人抓時間種植桑麻瓜果。

齊年當過管事，一切都管得井井有條。

商隊和瑤英合作，答應幫傳遞消息，不過北戎現在刻意切斷中原和西域的聯係，西邊商道阻隔，他們隻能往東翻越蔥嶺，不能保證一定能把消息送到。

瑤英沒有氣餒，多一分希總是好的。

理完鋪子的事，向緣覺打聽王庭有沒有擅長做木工活的工匠，緣覺推薦了幾個流亡王庭的波斯商人。

瑤英找到那幾個商人，托他們幫忙打製自己想要的木。

波斯人不會漢文，的胡語說得不純，幾人同鴨講了半天，波斯人滿口答應會做出想要的東西。

瑤英覺得波斯人肯定沒聽懂自己的要求，不過看對方自信滿滿的樣子，隻能將就。

理完雜事，開始招攬衛兵。

西域各部有許多被迫流亡的人，這些人可以為了一枚薩珊銀幣出生死。

不到幾天，粟特商人就為瑤英招攬了一批衛兵。

那些人有的黑發黑眼，有的卷發褐眼，有的紅發綠眼，來自各個覆滅的部族。

瑤英暫時不敢信任外人，讓他們先護衛齊年那些老弱病殘，或是跟著商隊行走，衛兵可以為了銀幣效忠，自然也可以為了銀幣背叛。

忙了幾天，瑤英累得腰酸。

剛想歇口氣，緣覺告訴，再過幾天曇羅伽會在早課上講經，要提前做好準備。

瑤英心中苦不迭，做什麽準備？

難道曇羅伽要查的功課？

他為什麽這麽認真！

以為每天的修習隻需要做做樣子就行了，什麽都沒記住呀！

瑤英不敢反駁，接下來的幾天每天早起，乖乖坐在案前讀經書。

這天一大早，算完賬目，坐在案前翻經書，忽然啪嗒一聲巨響，一串葡萄從外麵飛了進來，摔在長案上，葡萄咕嚕嚕滾落一地。

瑤英看經書看得頭昏腦漲，嚇了一跳，看著案上幾顆黃綠葡萄出神。

長廊外傳來一疊聲的謝罪聲，幾個親兵剛才在院中打鬧，摘下葡萄擲來擲去，不小心扔進屋了。

謝青立刻拔刀，起就要出去教訓那些親兵。

瑤英搖搖手，住謝青：“阿青，你吃過葡萄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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