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宗不出手便罷了,決定雷霆出擊后,各大宗門在暗皆有行。
一連理掉近十位元嬰期修士,邪魔那邊方才有所警覺。那位從沉睡中醒來的帝魔祖親自面,擊殺一位元嬰后期佛修后揚長而去,隨后邪魔開始異頻頻。
合歡宗這邊進行過好幾次大清掃,目前沒出現任何問題,即使其他宗門都風聲鶴唳,合歡宗弟子和長老們還是一如既往的悠閑。
舞過來找衡玉時,剛結束今天的陣法繪制,正坐在窗邊悠閑曬著夏日的太。
本極白,在的照耀下顯得更白了幾分。
因此,左眼邊上那黑的紋路被襯得愈發猙獰。
聽到腳步聲,衡玉把手搭在窗臺上,下枕著手心:“你怎麼過來了?”
“我前段時間去了個境,在里面撿到不味道不錯的靈果,給你送些過來。”舞也沒進屋,站在屋檐下和對話,“你臉上這黑紋路瞧久了還好看的。”
衡玉自得:“那是,我底子好看。”
頓了頓,衡玉問:“你是過來陪我聊天的嗎?進屋吧,傻站在那干嘛?”
合歡宗要破除詛咒一事,是宗門最高機,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年輕一輩弟子中只有最為重的舞和遲兩人知道。
隨著渡雷劫的日子臨近,衡玉已經不能隨意走出寧榆峰。舞和遲怕悶著,時不時就過來陪聊天,說些外界的事。
兩人坐在一起聊天,聊著聊著,話題不免拐到邪魔上。
“我聽說其他宗門劇烈,尤其是劍宗那邊,居然還牽扯到了化神期祖師。”舞悄聲說。
這些年,和俞夏的聯系并沒有斷,他們兩人糾糾纏纏,卻又始終沒有捅破那層紗,看得旁人格外糾結。
衡玉咬了口舞送來的靈果,思索片刻,說:“合歡宗太過安寧了。”
舞點頭:“之前顧續那事曝出來,我們宗門已經清掃過好幾回了,現在安寧些也正常。”
“正常嗎?”衡玉垂眼,“合歡宗和邪魔的恩怨可是由來已久,你也進過境,應該知曉東霜寒祖師當年到底斬殺過多邪魔。”
當年東霜寒作為滄瀾大陸僅存的化神后期修士,又與虛樂佛子有一段糾葛,死在劍下的化神期邪魔都不下五位。
合歡宗此時的安寧反倒讓衡玉有些不安。
總覺得,面對無定宗的狙擊,邪魔那邊一定會有特別大的作。沒有哪個宗門,比只有元嬰后期修士坐鎮的合歡宗更好對付了。
“你在擔憂什麼?”舞問道。
衡玉搖頭:“我只是有所猜測,但警惕些不是壞事。”
“你說得對。”
兩人又聊了一陣,舞見衡玉眉間的倦都不住,連忙出聲告辭。
衡玉趴在桌面上閉眼休息。
趴了好一會兒,沉沉嘆了口氣,認命地自己拖著疲憊的走回床榻。
“如果了悟在,我連這幾步路都不用自己走的。”
卷著被子把自己裹一團,小聲嘀咕。沒過多久,實在抵不住那陣陣翻涌的困意,闔眼睡去。
-
房屋焦黑,斷壁殘垣四橫亙。
素日溫和寧靜、早耕暮歸的小村子徹底變了模樣,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腥味和尸骨被焚燒后的焦味。
了悟慢慢在小村子里的主干道路行走。
一路走來,只能看到一灘灘鮮和支離破碎的尸,完全看不到一個活。
這已經是他遇到的第三個有著同樣慘狀的村子。
瞧見青墻壁上殘留著一大灘,了悟走過去用指尖了它——還沒完全凝固。
這說明邪魔還沒走遠。
他轉過,對跟在他后的了鶴說:“你和幾個師弟留在這里,為村中百姓收斂尸,誦經超度他們。這個邪魔只有結丹后期修為,貧僧一人追蹤下去即可。”
“是,師兄小心。”了鶴恭敬行禮。
了悟空而行,邊應著邪魔的氣息,邊繼續往下追蹤。
追了足足小半個時辰,似是察覺到什麼,了悟瞬移而去,形如鬼魅般出現在溪邊,隨手向前揮去,一道蘊含著無上威嚴的佛狠狠砸在那個邪魔上。
渾繚繞著黑氣的邪魔猛地吐出一口來,往后倒飛出十來米。
下一刻,了悟直接來到他面前,一掌推向前,那倒在地上的邪魔猛地睜大眼,已是氣機全絕。
危機解除,了悟才轉頭看向后:“你們無礙吧。”
“師兄。”
“了悟師兄。”
幾位師弟滿臉狼狽,連忙行禮,全部都有傷在。
而最狼狽的,當屬一直靠著樹干大口氣、僧袍染滿跡的了緣。
了緣隨手抹了把角的:“還好你來得及時。”這邪魔的修為比他高,若是只有他自己在,還能與這個邪魔幾番周旋,但他還要護著幾個師弟,便難免束手束腳。
“貧僧正好一路追蹤他而來,沒想到你們會撞上。”了悟的目落在幾位師弟上,“你們怎麼也出來了。”
“沒辦法,人不夠用。”了緣擰眉。
了悟想了想,說:“單靠無定宗,人力還是過于單薄了些。貧僧已經與不寺廟聯系上,他們會派人無定宗增援的。”
無定宗乃佛門圣地,但不是每個佛修都會選擇加無定宗。
各大寺廟里潛藏有很多得道高僧,也有很多佛修云游四方,漂浮不定,即使是無定宗,想要將他們召集起來都很難。但這些事由了悟出面,卻能輕輕松松完。
——先天佛骨,是被佛祖親自擇定的,傳聞可以終結邪魔的存在。在對付邪魔一事上,了悟有極大的號召力。
了緣也清楚其中的緣由。
聽到了悟的話,他忍不住松了口氣,說:“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遇到普通邪魔,師弟們還能對付,但邪魔修為再高些,我們這些帶隊的人都自顧不暇,更何況是去護著他們。”
了悟點了點頭:“你們先調息養傷吧,貧僧暫時留在此地為你們護法。”
了鶴那邊不會出現什麼危險,反倒是了緣這邊,若是在傷的況下再遇到其他邪魔,怕是會出現不傷亡。
月亮逐漸爬上枝頭。
月悱惻。
佛修們隨意挑了空地打坐養傷。
周圍太暗,不適合拿出經書研讀。了悟盤膝坐在松樹底下,垂下眼挲著手腕上那串相思果手鏈。
按照主之前告訴他的時間來推算,的陣紋應該快要繪制結束了吧。
原本是想著趕去合歡宗陪渡過雷劫,現在無定宗與邪魔的斗爭愈演愈烈,傷亡也愈加慘重,他為行的領頭人必須一直留在此地坐鎮。
……只能安好無恙。
-
時間一九月,空氣一掃先前的悶熱,變得格外涼快。
但掌門和游云兩個人滿心躁,哪里涼快得起來。
衡玉坐在他們對面,懶洋洋往里拋了顆松子:“掌門,師父,你們兩個親自守著我繪制陣紋,我心理力很大啊。”
游云:“……”你都坐在我們對面吃松子了,哪里像是力大的樣子。
倒是掌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我不守著你心理力也很大,事關宗門萬年氣運,還關乎我能不能晉化神期,實在沒辦法平靜下來。”
“陣法已經繪制到最后,這兩日就要完,然后我就會開始挑釁天道勾雷劫,借著雷劫的威勢徹底毀掉詛咒。”衡玉丟掉松子,拍干凈手上的碎屑后道,“掌門,劍魂喚醒了嗎?”
掌門點頭:“放心,你渡劫那日,劍魂會主持護宗大陣全程開啟,不會讓宵小之輩趁虛而。”
衡玉松了口氣:“那就還有兩日啊……”
——東霜寒祖師隕落萬載依舊執著于此的、令合歡宗無數天驕始終無法突破到化神期的詛咒,也是時候解除了。
念及此,衡玉慢慢摘掉自己臉上那蝴蝶半面面。
沒有被面遮擋的下半張臉一如既往艷麗漂亮,那原先被面遮擋住的左眼附近滿是黑詭異紋路。似乎是察覺到游云和掌門在盯著它,那詭異的紋路還輕輕挪了下。
衡玉抬手遮擋住自己的左眼,緩緩冷笑。
——這伴隨近三年的紋路也該徹底消失了。
兩日時間幾乎一眨眼便消逝。
這天清晨,合歡宗下了場百年難遇的暴雨。
暴雨傾盆而下,凹凸不平的地面很快就有不積水。不打算去試煉臺訓練的弟子抱怨起這惱人的大雨來。
“咦——”
“怎麼了?”
“我瞧著這天有些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有弟子聞言仰頭看去,只覺得這天沉沉得有幾分嚇人,但下大雨時素來如此,“你是不是見識太了?”
正當他們嘀咕得起勁時,一條消息傳遍整個合歡宗——宗門所有弟子不得離開自己的住,如有違令者,無論份如何都直接逐出宗門。
這條消息令人嘩然。
就在弟子們議論紛紛之時——
那原本沉的天突然雷大作。
浩瀚磅礴的雷電穿梭于烏云層間,蘊含著天地浩然威勢。
雷霆之怒,凡間人如何抵抗。
太極殿上空,衡玉盤膝坐在抗雷陣法里,閉目調息。
歸一劍安安靜靜立于前。似乎是應到那蠢蠢的雷電,歸一劍陡然劇烈震,劍鳴之聲響徹云霄。
掌門他們屏息站在陣法之外,安靜注視著這一幕,都在等待著接下來的一切發生。
突然,衡玉猛地睜開眼睛,手握住劍柄將歸一劍出鞘。
一道足有百丈的雷霆撕裂長空,眨眼之間降落到衡玉前。無盡白閃現,將徹底淹沒。
雷霆集中時,抗雷陣法為化去一部分的威力,但依舊有不雷芒鉆進的里,在的經脈間游走。
疼。
連靈魂都在抖的疼。
衡玉忍不住悶哼出聲,角被咬破滲出跡來。
沒等從那種疼痛中緩過來,又有一道百丈大的雷霆直擊而下。
在沒有進階的時候強行召喚出雷劫,這會被天道視作挑釁。天道之威不容藐視,如今種種雷劫之威,已經可以堪比化神期進階時的雷劫。
劇痛蔓延到四肢,蔓延到的每一,痛被徹底放大,連暈過去都一種奢。衡玉攥著手中的歸一劍,借此來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
五道雷劫之后,集舉宗之力繪制而的抗雷陣法徹底消散。
但一切不過剛剛開始。
雷霆恍若要毀天滅地般直轟而下,衡玉開始取出抗雷法寶。
一道雷霆毀一個法寶。
每一個法寶毀掉,這個控者同樣到重重反噬。
轟鳴聲震得衡玉的耳朵都在發疼,的手掌已經裂開滲出來。
然而,天道似是覺得百丈雷劫仍不夠,雷池之中,更是有千丈雷霆在醞釀。
“這——”有長老驚呼出聲。
“蔑視天道之威,天道法則自然不會留。”游云神格外嚴肅,垂在側的手攥拳。
“原以為備的那幾十件抗雷法寶夠用了,現在看來……”掌門神也嚴肅下來,但這種況他只能站在旁邊干看著。
衡玉好像是聽到了他們的低語聲一般,臉冷若霜雪。
完全沒有耽擱,兩只手迅速挽起法訣,一個個抗雷法寶被催。
就在法寶催完的下一刻,千丈雷霆劈斬而下,無數人被強烈的白刺傷眼睛,目不能視。只有于雷霆中心的衡玉,能清楚看到那一件件極其昂貴的抗雷法寶是如何在雷霆之下泯滅灰,又是如何狠狠加諸上。
全的骨骼都仿佛被碎過一般,衡玉連冷汗都流不出來,甚至連發出悶哼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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