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萃得了宮中各司冊子,趁著夜里看了兩冊,冊子上詳細的闡明了各司的職責,下邊有無設有、房,又統轄著甚,庫里還有甚,有無損壞等都有表明,只是闡明各司職責,對庫中東西只略微做了大概統計,細則的冊子應還存在務中,有需要時取了來照對。
蕓香陪著明藹玩了會,心里算了算時辰來:“主子,你都看了一個時辰了,再看下去眼要壞了,可不能再看了。”
鐘萃這才放下書,夜里看書只看一個時辰是早就定下來的,往日鐘萃都是撿了書看,今日卻是看起了宮中冊子來。
轉去洗漱,散著發出來,蕓香忙拿了巾帕一點點給絞干發,鐘萃靠在小床邊,看著在床上安睡的明藹,細白的指腹出,輕輕在兒子細的小臉上點了點。他睡得十分安穩,平日也鮮吵鬧,是個十分乖巧的孩子,就如同上輩子一樣,等他長大一些,還會十分心這個當母妃的。
王嬤嬤說過,時也不吵鬧,十分好帶,兩個嬤嬤都省了不心,張嬤嬤家的環環兄妹與子不同,鬧起來的時候張嬤嬤家中一刻也得不到安靜,便是因為家中兒太過人心,張嬤嬤只得不時回家照顧,鐘萃好帶,王嬤嬤寸步不離的帶著也行的。
鐘萃輕輕點了一下,正要再點一下,蕓香見了,忙阻止:“主子不可,秋夏兩位嬤嬤可是說過了,不能小孩臉的,往后該合不攏了。”
這些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多且繁瑣,其中不有著荒謬之論,只鐘萃為生母,到底有所顧忌,怕當真有了個萬一,到底不敢再點。
“我輕輕點的,都不曾用過勁兒的。”
蕓香替絞著頭發,一邊還警惕的看著鐘萃,寸步不讓:“那也不行,殿下已經安睡了,主子要是把殿下弄醒了怎的辦,現下還不到吃的時辰呢。”
皇長子每日的作息伺候的宮人們可是十分清楚,尤其夜里時辰,每過上一個時辰便要喂上一次,秋夏兩位嬤嬤夜里親自守著,親自抱了人去偏殿讓嬤嬤喂,等吃好了再抱回來的。
絞干發,蕓香扶著鐘萃上床安歇。鐘萃房中早前從不留燈,有皇長子住進來后,殿里角落里放著盞燈,房中約約的,倒也勉強能看得清。有秋夏兩位嬤嬤,外間還有婢子們守著,鐘萃夜里也不敢全然放松了的,迷糊中還聽到秋嬤嬤接了夏嬤嬤的位置來守著,兩位嬤嬤小聲的說了兩句。
清早醒來,鐘萃先是去小床邊看了看,皇長子這會已經醒了,小臉紅撲撲的,見了鐘萃,還十分高興的拍了拍自己的被。
守在邊的已經換了彩霞,秋夏兩位嬤嬤年紀也不小了,夜里守了夜,待天快蒙蒙亮,皇長子吃完便去歇下了,彩霞蕓香兩個接替們。白日里又有鐘萃親自看著,秋夏兩位嬤嬤也安心。
鐘萃沖他笑笑,轉去先洗漱,等用了早食,外邊天已然大亮,天大好,還著些暖,想必是個晴朗的日子,鐘萃把皇長子抱到外邊榻上來,坐在外邊擋著,靠著輕輕讀起了書。讀到盡興,鐘萃還故意逗著他:“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我們大皇子可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皇長子看著人,小手一握一握的,似在回答一般,鐘萃不時便拿了書中的句子同他講,又自問自答的:“不錯,咱們大皇子已經知道了,一到十是最基本的,便如人有十指一般,十個十呢便稱百,十個一百呢便是一千,那十個一千又該是多呢?對是一萬,便是如此推下去,母妃再讀幾句給我們大皇子聽聽好不好?”
皇長子如今尚不會講話,只能由著鐘萃又挑了幾句告訴他含義來。清早讀書便于記,鐘萃讀了會書,便拿了昨晚務送來的冊子看了起來。
鐘萃把宮冊都看過了一遍,倒是對宮中的運轉大上有了模糊的概念了,務下便有銀庫、皮庫、瓷庫等,另有染作、銅作等,再有司二房。那掌儀便是掌務祭祀、禮儀樂舞之,宮中逢節日宴請朝臣,便需掌儀出馬,上駟院是馬房,武備院是甲庫、氈庫,上宸為管著園囿、河道,宮中太池與宮外行宮一應由上宸管轄。
再有膳房、司宮等,也由務統轄,只司刑被單獨分了出來,宮中犯事宮嬪妃都由司刑審查。只鐘萃自覺只是協理徐嬤嬤管著宮務,分擔一二,對司刑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早前淑、賢二妃在時尚且只能掌著采買開支,宮人調遣等事,宮人犯錯淑妃倒有權置,但宮妃犯事卻只能由前殿,由天子來裁斷。那淑賢二妃尚且沒有這個權力,自然也沒有。
鐘萃看了兩日,便顧全把這些冊子送回了務,同徐嬤嬤說了聲,下晌徐嬤嬤便帶著賬冊來了。務的賬冊有數本,涉及到各司各,有詳細的細則書寫記載,最后才是抄錄,把需要采買的分發下去。
徐嬤嬤帶了其中一本賬冊來,宮中的務從高祖起便運轉,沿用至今,歷經過數代,賬冊上的條條框框早便定下,只要按了定下的條框填上去便是。
許多人家家中的賬目之所以混,便是因著傳家日短,往前無例,無法沿用,只能一步步索著來,沒有各種條框給框著,極容易出了差錯,一個不小心便毀于一旦了,“所以那等傳承越久的人家,為何家中的兒容易說上親事,便是同樣道理,當家夫人們看中的便是這底蘊兩個字。”
倒也不是宮中的便全然沒有錯了,一代代傳下來,都是不斷改進才有如今的,說到此,徐嬤嬤不由得有些嚴肅,叮囑鐘萃:“嬪主子往后若是發現哪里有不對之,若是想改一二也并非不可,試一試倒也無妨,只莫要在這賬冊上改,若是改差了,這冊子改得面目全非了,便也毀了。”
早前那廢妃董氏掌著務,務的賬冊被改得面目全非,拿著冊子都對不上賬,徐嬤嬤接手后,是親自帶著人清點了各司各,又按早年的賬目冊子重新做出來的。
鐘萃想著那副畫面,臉都紅了,便如同練大字一般,若是在練了一半的大字上去涂改,早前花費的力便白費了,讀書人最是惜書、字,豈有這樣糟蹋的,鐘萃端正著,小臉十分認真:“徐嬤嬤放心,我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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