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便擡眼看孃,只見面紅潤,態滿,比四姨娘和錦孃的氣可強多了,不過,健康倒是對軒哥兒好,軒哥兒有吃纔會長得快。
於是,老爺也沒有說什麼,把軒哥兒遞給了孃,孃便又對老爺行了禮,退了下去,自始至終沒有對四姨娘說一句話,而四姨娘似乎也習慣了,看著孃把軒哥兒抱走,也沒有一擔心的樣子。
老爺便看了四姨娘一眼,溫和地拍了拍四姨娘的肩膀,擡腳率先走了出去。
但在看到桌上擺著的飯菜時,怔住了,四菜一湯,一個小炒筍尖,一個榨菜,一個煎豆腐,再加一個皮蛋燒莧菜湯,竟然就是這幾個菜……
老爺心裡便起了火氣,看向冬兒,怒斥道:“怎麼全是小菜,連點子星都不見?”就是在邊關,不打仗時,老爺吃的也是大魚大,哪裡如此清苦過?
冬兒嚇得忙跪了下來,紅了眼卻不敢說話。
四姨娘一臉的尷尬,囁嚅著半晌才乞求地看著老爺:“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讓他們再做幾個好菜來給爺下酒。”說著便慌地跑進裡屋,一會子出來時,手裡拿了幾兩碎銀子遞給那管事婆子。
“勞煩媽媽再弄幾個好菜來吧,快點,老爺等著呢。”那婆子爲難地看了眼手裡的碎銀子,又看了眼老爺,才轉要走。
老爺卻震在屋裡半天沒有說話,等那婆子快走出門時,才大喝道:“站住!”
那婆子轉了回來,嚇得也跪在了地上,驚恐地看著老爺。
老爺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他氣得手有些發擅,指著那婆子說道:“你這狗奴才,平日裡給四姨娘吃的就是這些?可是正在月子裡!”
那婆子被老爺罵得一臉的冤屈,無辜地看了眼四姨娘,才提著膽子說道:“老爺,不是奴婢不給四姨娘吃好的啊,是四姨娘的定例裡,每月的吃食就五兩銀子,奴婢也是劃算著給四姨娘儘量弄些好的呢,今兒也是看老爺您在這才添了兩個菜的,平日裡,正餐也就兩個菜,沒有湯的。”
婆子邊說邊看老爺的臉,見老爺那雙虎眼都快噴出火來了,忙一說完就趕磕頭,趴伏在地上不敢,生怕老爺把氣都撒自己上了,老爺可是武將,要是被他踹上一腳,這輩子都甭想再站起來。
“五兩,素心,你一月的吃用只有五兩銀子?”老爺強怒火問道。
四姨娘爲難地看著老爺,不知如何說纔好,若是據實以告,只怕大夫人會說自己在老爺面前告狀了,是個膽小的人,不想惹大夫人不痛快,再說了,如今是老爺回了府,大夫人知道了可能不會對自己怎麼樣,若是老爺又去了邊關呢?到時只怕大夫人報復起來,自己的日子會更難過啊。
老爺看四姨娘的臉,心裡便有了瞭然,心中的怒氣就更盛了,正好孃完軒哥兒回來,見了屋裡的形,怔了怔,很見機地想要抱了軒哥兒出去。
老爺看見了便對四姨娘說:“也是吃的這些麼?這些東西吃下去哪裡來的水,不能讓軒哥兒也跟著苦吧?”
管事婆子聽了擡起頭,討好地對老爺說道:“回老爺,孃的吃食不在這屋裡,是另外配著的,老太太那裡有定例下來,孃一月的用度是二十兩,您放心,不著軒哥兒的。”
老爺再也忍不住怒氣,擡起一腳便將管事婆子踹翻了,又一腳踢了擺著飯的桌子,對冬兒道,“去,請了大夫人來。”
冬兒看了眼四姨娘,忙爬了起來,一邊的靈兒很有眼力介地說道:“老爺,奴婢去吧。”說著就要走。
冬兒去一把拉住道:“還是我去,你機靈些,就在這裡服侍老爺吧。”說著自己就出去了。
錦娘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說一句話,四姨娘如此差的待遇老早就想到了,比起自己來四姨娘的待遇算是不錯了,想著前些日子,自己可是常常得前後背,一站起來就發暈呢,堂堂相府,大將軍的妻,竟然連飯都吃不飽,說出去怕是無人肯信了。
不由在心裡暗暗佩服冬兒的靈慧,竟然想著要把老爺留下來用飯,好讓老爺親眼看看四姨娘所的待,真是高明啊,這荷香院裡,沒有一個人對老爺說過一句抱怨的話,卻讓老爺明明白白地到了大夫人苛刻與惡毒,而且會更加同憐惜四姨娘和軒哥兒。
看著滿屋的狼籍,老爺怒火難消,他也不等大夫人來了,拉了四姨娘的手道:“素心,咱們去老太太屋裡用飯去。”
又看了一眼乖巧站在一邊的錦娘,見怯怯地站著,小骨子瘦弱乾材,臉也是臘黃臘黃的,心裡的憐惜更盛,語氣和地說道:“錦娘,你也跟著去吧,讓廚子弄點好東西給你吃。”
錦娘鼻子一酸,紅著眼對老爺福了福道:“爹爹,一會子母親要來,錦娘……”說著又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畏懼之,又道:“錦娘就在這裡等母親吧,不然一會子母親來了又找不見爹爹,錦娘吃啥都沒關係的,能吃飽就,爹爹您不要氣壞了子。”說著,臉上出一討好的笑來。
兒的乖巧懂事讓老爺心下安的同時,卻更是對大夫人心涼,兒竟說只要吃飽就可以……那就是說,平日裡還常著?
老爺心裡升起一難言的愧,堂堂七尺男兒,一軍主帥,領著萬馬千軍橫掃敵國的大將軍,家裡竟然連妻兒都吃不飽,丟人啊。
老爺踉蹌著擡步往外走,四姨娘不敢多言,自孃手裡抱過軒哥兒也跟著往外走,錦娘哪裡敢真留下等大夫人,不過說說而已,可不想當炮灰,也提了跟著出去,卻讓靈兒留下,說道:“你去大夫人那送個信吧,就說老爺去了老太太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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