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送離開
溫桃蹊不服氣,裝腔作勢的給誰看?
上一次在蓼花設宴,梁燕就是這幅做派,今天被抓了個現形,又來這套?
憋著一口氣挪了下,溫長玄卻不聲的按住。
他上前半步,不是臉上,就連眼底也都寫滿了淡漠:“燕,你年紀小,我自從回家之后,聽說了你先前同我大哥的一場誤會,想著你只住在府里,也無人可訴說,桃蹊又不是個能諒解你的子,所以到三房走,見了你,總是偏袒護多一些,那都是把你當妹妹,和桃蹊一般無二的。”
溫長玄面上終于有了些許的表變化,那是憾,更是失。
他眼皮重重往下一垂,竟連聲音都跟著一起沉了下去,那語氣簡直就是失頂:“前些日子蓼花小宴,清云又為那場誤會刁難你,跟你起了沖突,甚至險些了手,我當著眾人的面兒,仍舊維護了你——你總知道的,李家大姐姐下個月就要過門,是我名正言順的嫂嫂,清云才同我更親近一些。可即便如此,我憐惜你,仍然不忍心看欺負了你去。”
他一面說,一面又長嘆:“可你是什麼時候生出了這樣的心思來。”
梁燕.小臉兒煞白,一時之間,連那樣扮可憐的做派也給忘記了。
呆若木,直愣愣的盯著溫長玄,可一雙眼又空無神。
不對,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溫長玄對明明很順從,包容,遷就,那怎麼會是兄妹之?
有那麼多的哥哥,沒有人比更明白什麼樣子才是兄妹之了!
他分明是……
終于回過神,吸了吸鼻尖兒:“二哥哥,你生我的氣了對嗎?我……我只是擔心你……”
“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溫長玄一合眼,甚至不愿意多看,“我本來不想出來,免得讓你更加難堪。桃蹊既然只白翹去請了你哥哥來,便是沒打算鬧大了驚人,你也能面面的離開溫家,以后還是那個風得意的梁家八姑娘,可我卻聽你說起后面的話——”
他把尾音一拖,聲兒陡然冷下去,睜開眼來,鷹一般銳利的目鎖定了:“你太糊涂,我怕你執念深種,耽誤你的終和將來,只好出來跟你說清楚。”
“不對,不是這樣的,你之前明明……”
“夠了!”
梁時冰冷的聲音從后傳來,他三步并作兩步,就近了梁燕的。
梁燕側目過去,霎時更覺委屈,可偏他面鐵青,烏云布,死死地咬著下,甚至連一聲哥哥都不肯出口。
梁時膛起伏不定。
他來時也問過白翹,到底出了什麼事,可白翹只說在后頭廂房撞見了要給溫長玄送茶的梁燕,又是溫桃蹊拿了個正著,這會兒僵持不下,但溫桃蹊不想驚旁人,便請他快去化解。
他聽完便生氣,想想溫長洵先前同他說的那番話,他本半信半疑,覺得姑媽行事不至于到這樣的地步,也許是溫家兄妹覺得燕脾氣實在太差,行事也太過分,變著法子想讓他盡快帶走。
今天的事一出,哪里還有什麼不相信呢?
他這個妹妹是輕狂,目中無人,但還不至于吃了豬油蒙了心,自己學了這些下三濫沒臉沒皮的手段,非要往男人上湊。
他可真是有個好姑媽啊。
于是他急匆匆趕來,卻正好聽見了后頭的那些話。
溫長玄究竟如何待他妹妹,他不在溫家宅子里,不大清楚,可是他妹妹幾爭辯,那分明說明溫長玄先前是有逾越之嫌的,不過今日出事,他才想著推干凈。
風.流場上慣用的手段和劑量,若即若離,忽冷忽熱,曖.昧不清。
這些原不是只有他溫長玄才會。
如若放在平時,他可能叱罵溫長玄,拐帶壞了他妹妹,但今天呢?
梁時黑著臉,看連翹還半跪著摟著梁燕不撒手,眉心的小山峰越發高.聳:“放手。”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丫頭并沒有立時撒開手,反而回頭去看溫桃蹊。
溫桃蹊點點頭,又沖一招手,這才放開梁燕,起回了溫桃蹊側去。
梁燕一得了自由,雖然看哥哥臉還是黑得嚇人可怕,但又覺得哥哥還是向著的,小臉兒一垮,去扯梁時袖口:“哥哥,……”
“你給我閉!”
梁燕杏眼一圓,愣怔須臾,眼淚唰的就滾落下來。
長了這麼大,一句重話都沒聽過!
梁時當然也心疼,可他更氣惱這樣不檢點不自。
他了手心,強下心中的怒火,上前兩步,拱手同溫長玄一禮:“被寵壞了,無法無天的,在家時跟諸兄弟相,也是一時高興,一時不高興,我們的書房和廂房,也是隨便就闖了。是真正拿你當兄長,才這般失了禮數,偏桃蹊撞見了,以為心懷鬼胎而來,這才誤會了。”
溫長玄實在笑不出來的模樣,了眉心:“大約是我先失了些分寸,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妹妹。”
梁時抱拳的手一僵:“你拿當妹妹看,是的福氣,是今次不惜福。”
溫桃蹊嗤笑出聲來:“燕姐姐的誤會,是不是也太多了?”
看看梁時,又去看梁燕,發覺梁燕雙目兇狠的死盯著,竟是半分悔過之意也沒有的。
扮弱誰不會嗎?
前世沒跟林月泉撒玩笑,扮個可憐,學個拈酸吃醋,從來拿手。
于是溫桃蹊肩頭一瑟,越發往溫長玄后躲了一把,聲兒立時糯下來:“二哥,燕姐姐那樣盯著我,我怕……”
溫長玄想笑,生忍著,索把擋在后:“乖,沒事的。”
溫桃蹊鼻尖兒一吸:“表哥只管說是誤會,可這茶盞的碎片就攤開在地上呢,我也不知道這茶里頭究竟是加了什麼,不如表哥拿回去好好查一查?”
那茶盞的確是碎了一地的,那會兒白翹要去找梁時,梁燕就慌了,先摔了茶盞,后來才同溫桃蹊起了爭執。
溫桃蹊話不往明說,只去扯溫長玄袖:“我看二哥也帶回去幾片碎片,我拿去給小秦娘子看,要是什麼十分不好的,我嚇唬一場,也不敢與人胡說。”
溫長玄是眼看著梁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相當不是的。
他輕斥住溫桃蹊,語氣卻滿是寵溺。
兄妹兩個一唱一和,梁時不是聽不出來。
可他實在不知道,此刻站在這里,他能怎麼維護自己,維護那個不爭氣的妹妹。
這樣上趕著給人家打臉,他也要陪一起丟人。
那茶盞里,還能是什麼?
姑媽費盡心思,也不知是怎麼迷住了這個死丫頭。
送給溫長玄的茶,無非是促著生米煮飯,長房不娶也得娶,又是這樣的場合和日子,誰也不敢聲張,溫長玄即便是知道吃了虧,可他也只能把這個啞虧吃進肚子里去。
真是好算計,就是太骯臟。
溫長玄看他那樣子,就曉得他心知肚明,于是嘆一聲:“這東西,我不愿意查,也只當它從來沒有過,但燕是你的妹妹,我覺得,你還是查清楚的好。燕才十五歲,一時犯了錯不要,可不能一輩子都往錯里走,只怕走到最后,無路可走,也回不了頭。”
梁時什麼也說不出口。
被人這樣奚落到臉上,卻還啞口無言,無以反駁,有多年沒有過了?
溫長玄和溫桃蹊兄妹也未必干凈到哪里,但他此時什麼也不能說了。
有錯在先,錯的最離譜的,畢竟是燕。
就算是溫桃蹊有心在這兒蹲守,等著拿住燕,那又怎麼樣?
就算是溫長玄出事后甩的一干二凈,把自己放在了兄長的位置上,那又怎麼樣呢?
是燕自己端著這添了“好東西”的茶盞到廂房來,才給溫桃蹊拿住了。
也是燕自己在溫家宅中,每每示好溫長玄,刻意接近,才給了溫長玄這樣的機會。
梁時深吸口氣,冷眼看了溫長玄一回,又隔著他,見了一溫桃蹊的鬢邊青。
真是個伶俐丫頭,比他這個不知所謂的妹妹,不知要強上多。
梁時一言不發的轉,去拽梁燕,領了就要走。
梁燕不肯,死死地往后拖著:“哥哥,這不是我的錯!二哥哥他原本是喜歡我的,今天的一切只是個誤……不,只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可溫桃蹊是故意的!算計的我!”
梁時松開了手,冷冷的盯著,直等把話說完,他才森森的問:“說完了嗎?”
梁燕眼神一閃:“哥……”
“啪——”
那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氣,打在梁燕臉上的時候,帶的整個人形不穩,一個踉蹌,竟跌下去。
吃痛,更心痛,臉上被掌挄的疼,摔倒時候手掌撐了下地面,破了皮,也很疼。
從來沒有人打過,可今天手的,卻是一向疼的大哥。
“哥哥你也不喜歡我了對嗎?”放聲哭起來,“們都不喜歡我,都想害我,連你也不護著我了嗎?”
“我就是素日太護著你,什麼都替你兜著,替你置——”梁時一步上前,居高臨下的,又一眼橫過去,嚇退了想要上前來扶起梁燕的云漪,“你給我聽好了,今天的事,只有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你仍舊錯不自知,我也可以沒有妹妹!”
梁燕本來在哭的,聲兒很痛,突然就噤聲了。
像是被刺激到,有半天都回不過神,茫然在眼底閃過:“你說什麼?”
“你是梁家的兒,卻丟盡了梁家的臉面,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你闖下什麼樣的彌天大禍,我們都該縱著你?”
他彎腰下去,又上了手,鉗制著的下,迫使不得不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那茶盞里加了什麼,你要我告訴爹娘嗎?”
溫桃蹊覺得眼前這一幕很刺眼。
前世臨死前,林月泉就是這樣,發了狠,沖到面前,掌心的溫度不復往昔,冷冰冰——不,那時他渾都是冷冰冰的,從頭發兒,到腳后跟兒——然后他鉗制著,迫使彈不得,只能著那份兒痛苦,與他四目相對,他言辭犀利,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最鋒利的刀,直扎心窩。
濃意不復存在,余下的只有仇恨和鄙夷。
梁時從前何其寵梁燕,如今這樣……
溫桃蹊眸中猩紅一片,不敢再看,只好低了聲兒:“二哥,打發了離開是要的,事卻不能在歙州鬧起來。”
溫長玄當然明白,可聲音似有不對,他本想回頭看一看,但又念著梁家兄妹還在,且梁燕委實是個拎不清的糊涂蛋,再耗下去,只怕真要驚了院子里吃席的人,那可就是一出好戲了。
他輕咳一聲:“年紀小,你帶回家去慢慢教就是,真在此鬧開了,對誰都沒好。”
梁時直起來,又上了手去抓梁燕,幾乎是把從地上提起來的:“不會再邁進溫家宅半步,我會到三嬸面前去回話,明日一早,就派人送回湖州。”
他不愿再理會溫長玄,拖著梁燕帶離了此。
溫桃蹊平復了心緒,等他們兄妹走遠了,才步過去:“這樣把人帶走,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梁燕不對勁兒吧?”
“梁時是個明白人,不會再帶回到席面上了,八是從后門離開,再派人到陸家阿兄面前賠個禮,不過……”溫長玄反手挲著下,盯著梁時遠去的背影了很久,“他好像沒有打算離開歙州。”
溫桃蹊是聽見了梁時那句話的:“他走不走,只要梁燕走了就皆大歡喜。”
長舒口氣:“這件事,我看梁時不會善罷甘休,非要弄清楚不可了。現在想想,梁燕怎麼會有烏七八糟的東西往茶里加,八還是三嬸給弄來的,梁時早晚要弄明白,往后梁家和三嬸,怕也親熱不起來,他就是留在歙州,多半也是為著家里的生意,難道三嬸還指他?二哥你就寬寬心,咱們總算送走了一個大麻煩,高高興興的吃席去,松快松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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