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自然不知雲侯夫人和雲芝之間的較量,這兩日,一直乖乖呆在曹姨太院子里。只雲芝那邊來人請過去玩的時候,才會出門。和雲芝之間其實是沒什麼共同話題可聊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指點雲芝木雕。
而雲芝也是個很好的學生,十分有耐心,也十分虛心好學。反正柳香覺得,這位雲侯府的三小姐,是個聰明的人。
「今兒天晚了,不如表姐先回去休息,明兒再過來吧。」外面夜幕降臨,夜空中零星掛著幾顆碎星,雲芝很識趣很的招呼柳香先回去休息。
柳香好奇:「明兒是老太太的大壽,你不需要招呼眷嗎?」
雲芝聞聲就笑了,頗有幾分苦的意思,嘆息說:「表姐可是抬舉我了,我不過只是侯府庶,怎有那樣的面去招待那些世家貴。平常這樣的事,都是大姐姐去做的。不過沒關係,我其實是懶得應酬的,就像現在這樣,和表姐一起學點東西,不是也很好嗎?」
雲芝笑。
但柳香看得出來,臉上的笑容,有幾分勉強的意思。
柳香心善,想著這侯府庶日子其實也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好過。親母死了,在嫡母跟前討生活,想來還不如在鄉下過的恣意舒坦。
一時同心泛濫,就點頭說:「好吧,那我明日再過來。」
雲芝非常友好的握了握手,然後差遣了自己邊最面的丫鬟送回去。
柳香回到曹姨太的院子,用了些飯食后,被曹姨太邊的嬤嬤了過去。曹氏此刻也坐在曹姨太邊,臉上頗有些為難之,柳香看了眼母親,見臉似是不好,心裡一時也打起鼓來。
請了安后,曹姨太就招手示意到自己邊來坐。
「方才和你母親閑聊,提起了你的婚姻大事來。聽說,你還沒定下親事?」曹姨太問的直接。
柳香說:「因祖父病逝,守了三年孝。如今剛出孝期沒多久,親事還沒來得及定下來。不過,待這次回家去,父親母親就會給我定一門親事的。」
曹姨太道:「香兒,你可比姑婆年輕時候漂亮多了。且你子敦厚大方,又嫻靜乖巧,最是可人了。難道你就沒想過,像姑婆一樣,嫁到勛貴人家來做個良妾嗎?只要日後有一子傍,你老了后,就儘是福的日子了。」
柳香不想老了后才福,而年輕的歲月,卻全都耗費在了和太太姨娘們的爭鬥中。而且,其實對這種大戶人家的富貴日子也不是很興趣,就想找個和柳家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找個上進的、品優良且對好的夫君。
但如果直接否定的話,否定的就是曹姨太的一輩子。所以,柳香一時不好回答。
曹氏肯定也是不願意的,不想兒遠嫁。何況,深宅大院都是吃人的地方,哪裡比得上他們小門小戶的日子過得舒坦?
何況還是做妾……
妾是什麼?妾就是下人,契都是攥在當家主母手裡的。
堂姑是運氣好,得了雲家老太君的信任,這才能晚年面。可這樣的運氣,又豈是人人能有的?
不願意兒去賭。
曹氏見兒不說話,就知道了心裡的想法,曹氏忙說:「雖說香兒親事還沒定下來,不過,卻是有了合適的人選的。咱們古縣的章縣令,十分中意香兒,三年前就登門提親了,只不過,當時趕上老爺子病逝,香兒要守孝。」
「這三年間,章縣令一直都未婚娶,直到香兒出了孝,他才又登門提親。想他雖然是續弦,但正值盛年,且一表人才,又對香兒一片癡心……若是此時香兒棄了他而擇京中權貴,怕是傳出去,於香兒名聲也不好。」
「當的……」曹姨太裡琢磨了一下,而後點點頭,「我其實也是為香兒著想,想著後半輩子能有個好的依靠。既然有這樣一門親事可選,去做正妻,也的確比做妾要好。既然如此,旁的也就不說了。」
曹氏知道這幾日曹姨太肯定是到了好的人選,這才來勸們母的。想著雖然承不了老人家的,但總歸該道個謝才是。
於是曹氏說:「多謝您替費心了,要不是已經有了這個章縣令的存在,香兒還真得倚仗姑姑您給門好的親事。」
曹姨太就說:「既是縣,日後總得陞的,遲早得往京城來。到時候,我和香兒在京中,也算有個依靠。」
曹氏笑:「那以後,香兒還得靠您老人家多照顧幾分呢。」
「這是必須的,都是親戚,何必見外說這些客套話。」見事沒辦,曹姨太也沒堅持,就說,「天晚了,你們也早早睡去。明兒老太君大壽,府上客人比較多,你們怕是得早早過去請安拜壽。」
柳香母聽后忙起道別,曹氏說:「是,那我們母就先回屋了,姑姑您也早點歇著。」
柳香不願嫁京中富貴子弟為妾,自然也不願給章揚做填房。方才在曹姨太那裡不好說什麼,回到母倆的房間后,柳香就直言了。
「娘,我說了,我不會嫁章縣令的。」
曹氏把門關嚴實,只留了自家帶的丫鬟春鈴下來伺候。對兒「噓」了一聲,小心翼翼四周探試一番,才小聲說:「你以為如今這事還由得了你嗎?你難道還認不清自嗎?你長得太過扎眼,連你姑婆都把主意打到你上來了,你還以為自己能嫁個普通人一輩子安安生生的過普通日子?」
柳香也想起來了,之前在古縣的時候,有兩位郎君已經為大打出手過了。
可這是的錯嗎?
曹氏嘆了口氣說:「娘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可有些事,是需要考慮到的。還有,你以為,你姑婆想讓你做這些勛貴人家公子哥兒的妾,是真為你打算嗎?也有私心的。你長得好,子也好,最能控制得住。你若進了勛貴人家的門,對對雲九爺,日後都是一方助力。」
「不然的話,娘為何單提章縣令而不提別人?不過因為他好歹是當的,日後前程無量。」
道理柳香都懂,可就是不願嫁一個自己不想嫁的人。看到那個章縣令都害怕,真不敢想,日後真和他做了夫妻,過的會是怎樣的一種日子。
柳香沒再繼續和母親爭辯,因為知道,再繼續辯下去也無用,母親也是為了好。只是,這一夜,註定是要難眠的了。
柳香徹夜未眠,次日一早,頂著疲憊的倦容跟著曹姨太一起去了壽安堂請安。
曹姨太總歸只是姨太太,是妾,老太君大壽,來往客人貴眷多,不便多留。所以,請完安后,就又回了自己住。
而柳香,便也只呆在屋裡不出門。
沒一會兒功夫,雲芝打發了邊的丫鬟過來請了。
柳香這才想起來,昨兒和雲芝約好了,今天過去繼續教木雕技。柳香讓雲芝的丫鬟先回去,讓春鈴打了水來凈了面后,才過去。
為了掩蓋臉上的疲憊之,柳香往臉上抹了點胭脂。本就,稍稍淡妝,更顯姿出眾。
雲芝看出來了,以為是見今天府上來往貴客多,故意這樣打扮的,好為自己擇個好姻緣。雲芝心中鄙夷,面上卻一如既往親熱。
雲芝還如往常一樣,跟著柳香學木雕技藝。午飯後,侯夫人那邊來了人。
「今兒老夫人大壽,府上來了許多貴客。大小姐一時有些應付不過來,夫人說了,三小姐您總不能一直躲在屋裡閑,總得出門去幫著大小姐應酬應酬才是。」
雲芝對侯夫人邊的嬤嬤,至表面上是敬重的,該有的禮數都有。只不過,該說的話也還是要說的,也不畏懼。
「從前都是大姐姐一人應酬的,也無人我過去,我就以為今兒也是一樣的。我和表姐都約好了,現在若我扔下,自己去玩,怕不好吧?」
那嬤嬤道:「夫人說了,表小姐也是府上貴客。既是曹姨太娘家親戚,又得老太君喜歡,今天這樣的日子,怎好一直躲在屋裡,也該跟著小姐們出門去見見客人才是。」
雲芝這才點頭,回那嬤嬤說:「既如此,那我和表姐先換裳,一會兒就來。」
柳香要回去換一裳再來,卻被雲芝拉住了。
雲芝說:「我今年秋時新裁做的衫,自己穿,有些長了。表姐比我略高些,想來穿上正合適,不如就在這裡一起更換了吧。你現在回曹姨太那裡,再過來,一來一回的路上也耽誤時間。若去夫人那裡遲了些,怕是夫人要怪罪我。」
柳香是見過府上的這位侯夫人的,的確有些嚴肅。今兒又是老太太大日子,耽誤時辰的確不太好。
柳香其實想說不去的,只不過,方才雲芝先開了口,侯夫人邊的嬤嬤也同意了。若這個時候再開口說不去,怕人家會覺得不識抬舉。
寄人籬下,就這點不好。
不過,好在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這一時一刻的,倒也忍得。
柳香換上了雲芝給準備的裳,又由雲芝的梳頭丫鬟給梳了頭。平時從不過分打扮的柳香已然是讓人不能忽視的絕,如今一打扮起來,更是絕代風華。
便是雲芝,心中再瞧不上這個鄉下來的表姐,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見過的最貌的子。
柳香雖是小家碧玉出,的也不是那種十分大氣矜貴的,但刻在骨子裡的那抹溫嫻靜更襯得秀麗的容貌平添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暖甜。就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很甜很很,且越看越的類型。
而且的,沒有攻擊,溫婉恬靜,讓人看著心裡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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